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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吟吟的葉青青告訴何春生,她說的客戶是指外商,一些有名的私人制衣工坊看中了何春生的布料。至於葉青青哪裡來的渠道,她並沒有透露給何春生,何春生覺得自己就算聽了也是弄不明白的。“這下你可以收我做徒弟了吧?我一個月交給你一千五學費,再給你打下手,還幫你銷售,不過你得分我五成的利潤,咱們先簽一年合同,好嗎?”何春生沒辦法理解葉青青的想法,她對“美”有超乎常人的追求,雖然何春生認為這個“美”毫不值錢。她是個有錢人,而且還挺閒的。當然何春生並沒有問她到底是做什麼的,他知道城市裡面,有些人只因為投胎有技巧,收租都可以暴富。他小時候曾不止一次地想過,他們家的藍布那麼漂亮,為什麼不討人喜歡了?可是他又隨即想明白,他讀初中時,即使沒有衣服穿,讓他穿上那樣的花布走在路上惹人側目,他也是不願意的。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這種不合時宜的漂亮——過時。葉青青讓他看一些國外的模特兒走秀的影片,有一個系列的衣裙就是以藍布為主題的,如同何春生想象的那樣,這些布經由合適的裁剪設計,穿在女孩身上簡直美麗極了。可何春生仔細看了看,覺得那些布的花紋不夠漂亮,染的顏色既沒有層次,也不夠靈動。可是葉青青告訴何春生,這些成衣的染料並非靛藍,而是化工染料,那些花色也是模仿民族服飾染出的。這幾年有些設計師開始在染色上找民族的、環保的植物染料染出來的純手工布料,如果在紋樣上有特點,會更受青睞。葉青青在這之前把她買的何春生染色的布料託人給帶了出去,並且和對方聯絡上了,對方下了訂單。“這是 15何春生在夜市擺攤子的最後一天,那個曾經追求過何春生的女孩找到了他的攤子。她是幼師專業的學生,最後一年在幼兒園裡實習,剛好到了何春生當保安的那個幼兒園。其實幼兒園裡的老師並不太搭理何春生,保安在任何地方的地位都不太高,這麼年輕當保安,意味著學歷低下,能力也有限,簡直就是在臉上寫著“貧窮”或者“走投無路”,稍微有點想法的女孩都不會想多。何春生雖然長得英俊,個子高,身材也好,可過去沒有讀過書的女孩追求過他。這個女孩來實習後,有一次加班得太晚,不敢回家,是何春生剛好遇見,送了她一程。大概是從那以後,她時常拿些小零食給何春生,在前一段時間還寫了一封信給他。信上含蓄而熱烈地表達了對何春生的好感,並希望能夠和他發展一段感情。何春生回了她一封信,表示自己現在沒有談感情的想法。那之後不久就是暑假了,何春生接到葉青青的邀請,辭職了。小姑娘不死心,不知怎麼的打聽到了何春生在夜市擺攤,那天晚上就追到了攤子前邊。小姑娘陳潔坐到攤子裡來,和何春生並排坐著,幫他一起賣東西。她感覺他們還是不同的,何春生雖然拒絕過她,但她並非沒有希望,他也許只是因為經濟不穩定,所以才沒有談感情的想法。陳潔面板白,個子高,長得也很漂亮。不知為什麼,一看見她,何春生就想起焦誓以前談過的那個小女朋友。這麼多年來,他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產生過正常男人應該有的感覺,他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問題。當晚陳潔沒有直接把話說出口,何春生覺得不能這樣耽誤別人時間。在收攤之後,陳潔提出太晚了,希望何春生送她回家。何春生踩著單車,先把剩餘的一些圍巾放回他在城裡的出租屋裡,然後就把陳潔送回家。陳潔的手圈上何春生的腰時,何春生剎車,把車停下了。“不要碰我。”成年之後,他無法忍受來自年輕女性的觸碰,那會讓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陳潔默默地把手移開,過了一會兒,後座上傳來細小的啜泣聲。何春生沒有說話,他的心裡非常冷靜。即便有女孩在單車後面哭,他依然沒有任何感覺,沒有愧疚,沒有憐惜,甚至厭煩都沒有。“你不必哭,我對你這樣,對別人也是這樣的。我不習慣別人碰我。”何春生把陳潔送到她家門口,在路燈下對著還在擦眼淚的陳潔說,“我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我喜歡自己一個人。”陳潔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理解,而何春生卻說:“陳潔,戀愛是要讓我接受一個和我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婚姻就是要把性命和未來與一個不相干的人綁在一起,我沒有這個勇氣,這和你沒關係,是我的問題。”這世上有人需要人的擁抱,需要有人取暖,才有存活的勇氣;也有人和別人一接近,就陷入無休止的煩悶,喪失所有的勇氣和力量。何春生明白自己屬於後者,他不願意再讓別人負擔他的人生,也無意再承接別人的人生。他不相信自己還有足夠的愛與耐性,去接受一個終將離自己而去的人,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二十出頭的,從小家庭幸福,只把戀愛當作讓自己快樂與痛苦來源的姑娘,是不會考慮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