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回的丞相府,比之新府邸,涼月更喜歡丞相府,這府中一草一木皆是按白錦書的喜好佈置的,令她無比舒心。
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白錦書的活水浴池,泡上半把個時辰,經絡通暢,渾身舒坦。
是以,當護衛來報說蘭雅公主與楊小侯爺逛街喝酒去了時,涼月便安心留宿丞相府。
反正依照蘭雅與楊凌雲兩人那種頗能折騰的性子,不到天亮是不會散場的。
再者蘭雅公主身邊除了有東夷的護衛,還有景陌撥給白錦書的皇家影衛保護,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涼月要霸佔浴池泡澡,還要求丞相大人陪她說話解悶,是以丞相大人只好命人在浴池邊上安置了一道屏風,他在屏風後批閱公文陪她。
“錦書?”
“嗯。”
她時不時便喚他一聲,而他沒有絲毫不耐,她每次喚他,他皆應聲。
水嘩嘩響,是她戲水,他倒也能心無旁騖,時而抬眼望著屏風笑笑。
孩子心性也是極好的。
“錦書。”她又喚了一聲。
白錦書應聲,“嗯,在聽。”
涼月故意劃弄出不小的動靜,但他始終未起身或探頭出來觀望,找不到比他更正人君子的了。
因此,涼月不免洩氣,失落道,“你就不覺得心猿意馬,難以把持麼?好歹有個大美人兒不著寸縷在你面前沐浴誒。”
丞相大人心漏跳半拍,伸手去拿下一本摺子的動作頓住,不由抬首,視線被屏風阻擋,望著屏風上的鴛鴦戲水圖失笑。
鴛鴦戲水?倒也應景。
只是……
“池水雖引自溫泉水,但也不可久泡。”他很平靜地應了一句。
涼月無言撇嘴,果真是傻書生,讀太多書,將人給讀傻了。
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
虧得她緊張半晌才說出這般不知羞的話,他倒好,謙謙君子的模樣,還一本正經與她講道理。
他這樣鎮定,涼月很受打擊。
“錦書?”
“嗯。”
依然很正經,隔著屏風,涼月一陣挫敗,“你打小背的是經書麼?”
清心寡慾的樣子著實令人抓狂。
白錦書不解,卻也如實道,“經書倒也翻閱許多,刻意去背倒也不曾,閒時偶爾翻翻,修身養性。”
“……”鬼才想聽他說背經書呢。
“以前常聽師兄們說,男子出入花樓是喜愛那樓裡的姑娘,他們說男子喜歡……”喜歡什麼,她不好意思說太直白。
聞言,白錦書哪裡還有心思處理公文,隔著屏風與她說話。
“你的師兄們時常與你說這些?”頗有質問的意味在裡頭。
涼月掬水往肩頭淋下,漫不經心地與他說起往事。
“我雖與師兄們一同習武玩耍,但他們比我自由,自我記事起,便甚少外出過,最多就是去後山玩耍,初次與你相遇是我頭一回出門,我偷偷溜出去的,因為不認識路便悄悄跟著你,哪裡想到你會跑到賊窩去。”
她的身世,白錦書此時怕是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得多,後面之事,便是她與他相遇後發生的,他亦清楚。
憶往昔,她避重就輕,白錦書卻聽得認真,那些她不願再提及的,其實他早已知曉。
“這些年在歸雲莊……你受苦了。”
良久也未聽到她再出聲,白錦書以為她在浴池裡睡著了,心下擔憂便起身去瞧。
方越過屏風,忽聞‘譁’的一聲水響,定眼望去,美人出浴驚呆了丞相大人。
幾乎是同時,他便急忙捂眼扭頭。
涼月亦呆了呆,瞧他羞窘不已的模樣,不免想笑,反倒鎮定自若踏出浴池,慢條斯理擦身著衣,一切就緒回身時,傻書生已坐回案前,俯首盯著案上的公文發傻。
“夫君大人,案上那一堆煩人的公文比我好看?”她隨意攏了攏外披薄紗,嫣然淺笑來到他身側,緊挨著他蹲下。
白錦書俊臉微紅,眼睛不知該往何處放,女子沐浴後帶有特有的幽香,一陣一陣撲向他,心跳得厲害,她只著一身抹胸內裙,外披一件薄紗……
果真是在考驗他的定力。
開口說話才知口乾舌燥。
“涼月,莫要貪涼。”他乾巴巴地來了這麼一句。
涼月暗自憋笑,故作正經地道,“我手臂上有傷,穿衣過於繁瑣,況且天色已晚,要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