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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單戀一枝花

還來不及呢!”水娃兒開啟瓶蓋,醬香四溢。他斟好兩杯酒,量多的那杯遞給周從嘉,自己湊近另一杯深吸一口氣再緩緩撥出,很是陶醉。

&esp;&esp;倆人邊喝邊聊,下酒菜很快就空了,水娃兒便又摸進廚房,端出三四個小菜。

&esp;&esp;“哥,我這喝的有點上頭,你說的那些我記不住,咋整?”水娃兒坐定,腦子裡一團亂麻。

&esp;&esp;周從嘉一揮手,讓他別擔心:“我都寫紙上了,一些重要的步驟和電話都弄好了,你這麼聰明,一看就懂,肯定沒問題的,你就安心喝酒吧。”

&esp;&esp;剛周從嘉斷斷續續交代了些葡萄園裡的事務:哪部分葡萄該進曬房了、如何擴大灌溉規模、該引進哪些新品種、怎樣完善冷鏈物流……包括連與收購商通話後該怎麼說,比如開場白、比如抬價策略、比如推銷話術……周從嘉已經整理得既簡潔又細緻,甚至還畫了流程圖,一目瞭然。

&esp;&esp;因自小就見識過周從嘉的能耐,水娃兒心底對他很是信任,一聽到對方的肯定,立馬拍拍胸脯:“哥,你交代的事兒,保證完成任務!不過,你說你給個農民講這麼多幹啥,他們聽得懂嗎?操這麼多心,以後能念你的好?有口飯吃就行了,難不成還想發大財?”

&esp;&esp;周從嘉把杯底一口乾了,辛辣的酒液順流直下,他抽了一口氣,砸砸嘴:“水娃子,你我可都是農民。”

&esp;&esp;“嗨呀!就因為咱是農民,才曉得這幫人為什麼活該受罪。都說淳樸,淳樸個屁,個個蔫兒壞!”水娃兒面紅耳赤,一臉不忿,他掰著短粗的指頭,大著舌頭細數村裡人的罪狀:“李老四家的小畜生,見天兒朝我吐口水隔壁的劉瘸子,竟敢趁老子遭了災搶老子家的地皮,操他媽的!還有”

&esp;&esp;連菜也不夾了,周從嘉放下杯子,靜靜聽著對面罵罵咧咧。他知道水娃兒心裡苦,自打水娃兒媽與宋雅蘭同一批被解救後,水娃兒的天便塌了下來。

&esp;&esp;水娃兒只比周從嘉小一歲,大名叫張小帥,長著個圓圓臉,與“帥”字不沾邊,看著稚氣很重。之所以小名水娃兒,只因為他水性頂呱呱,連周從嘉個長手長腳的仍遊不過他。

&esp;&esp;張小帥本有個哥哥,夭折後父母老來得子,對他寶貝非常。水娃兒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在農村算是很嬌慣的了。雙親靠種地拼死拼活供他讀書,望子成龍,只可惜他腦子不甚靈光,費盡全力考進縣一中也只能墊底。

&esp;&esp;媽跑了,爹又與周永貴同一車拉去關著,水娃兒高一還沒讀完呢家裡就斷了經濟來源。至於後來縣長賣周從嘉面子,把周永貴那一波人都給放了,雖說水娃兒爹沒臉呆村裡跑外面打工去了,這錢到底還是續上了。

&esp;&esp;然而水娃兒飢一頓飽一頓的窘迫生活勉強告於段落,他卻永遠忘不了那一個多月的恐懼與無助:聯絡不上父母、被鄉親欺負、飽受白眼和嘲笑他再也沒有心思讀書了,追著他爹進了廠子。

&esp;&esp;轟隆隆的機器聲、長時間地站著、一直重複同一個動作、不許互相聊天、天氣很熱沒有空調、上個廁所都需向主管申請身體的疲憊在所難免,更恐怖的是精神的無聊,偷瞄對面的廠妹成了張小帥在枯燥流水線上唯一的樂趣,以至於哪天廠妹休息,他彷彿失去了支柱,如行屍走肉一般沒了生氣。

&esp;&esp;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直到車間裡的工友一個操作不慎被齊根削掉三根手指頭,血肉模糊的場面把沒見過市面的張小帥給嚇傻了,他唯恐自己金貴的肉體哪天變得缺斤少兩,連拖欠的工資都沒來得及結算就逃回了鳳凰村。

&esp;&esp;回村沒幾天就撞上了周從嘉金榜題名,村裡大張旗鼓慶祝的架勢,更讓張小帥自知靠讀書出頭無望。不讀書就得去打工,他又不願再回流水線,遂追著招工大部隊一路西去,來到了邊疆。

&esp;&esp;彼時周從嘉剛把父親的腿傷養個八成好,他正籌劃著去哪兒另找個暑期工。陳中軍的廠子裡是幹不下去了,這事兒說來話長,倒不全是因為陳佳辰。

&esp;&esp;山窩窩飛出金鳳凰,各種獎勵與優待接踵而至,不僅村民們開了眼,連自詡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周從嘉亦被現實的誇張與荒誕弄得無所適從。

&esp;&esp;遊街、修族譜、大擺筵席、巡迴演講,周從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