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那人轉過頭來,看到是他,微微一笑,和煦溫暖,與平日並無不同,只是在陽光映襯下,兩鬢頭髮彷彿帶上了光澤一般,順著頸項垂下來,其中幾縷不小心藏入衣領,卻更顯膚色白皙。
陸廷霄淡淡斂眉,掩下又開始莫名煩躁的心緒,將劍放在桌上,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在看什麼?”
“故友來信。”他一笑,將信放在桌上,讓陸廷霄自取。
陸廷霄卻沒去拿信,只是看著他,微微擰眉。“你傷勢還未痊癒。”
“沒什麼大礙了。”沈融陽暗歎,自己千方百計轉移話題,卻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提起來,自己的傷是黃山之戰留下來的,上次雖然為了引孟玄晴自投羅網,他們故作反目,又用了苦肉計,但即便不是真的性命垂危,畢竟傷及了內臟,需要長期休養。無論如何,死的人總是他弟弟,所以就算深知陸廷霄性情,沈融陽也不願意主動提起。
修長有力的手忽然搭上脈門,綿長溫熱的內力自對方指尖源源不斷地傳過來,與面板所接觸到的冰涼觸感形成鮮明的對比。
沈融陽不再言語,默然接受了他的好意,隱隱作痛的傷勢因為這股內力而緩緩平息。
屋外的陽光依舊很溫暖。
樂芸其實並不喜歡陸廷霄。
這幾日陸廷霄暫宿於別院,樂芸卻總是每每寧願繞遠路,也不想靠近他住的地方。
她總覺得這位陸教主看她的眼神,讓她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與看別人一樣的清冷,卻彷彿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他的目光下,自己渾身彆扭,恨不得離開他的視線幾丈遠。
也許是錯覺,她想,但若不是他,公子也不至於受這麼重的傷。
沒有認識陸廷霄的話,也許他就不用行事顧忌那麼多,如意樓本身的事務並不算少,如果還要加上為朋友考慮,幫朋友收拾殘局的瑣事,那麼說公子殫精竭慮,奔波勞累都不為過。
思及此,她連莫問誰,也怨上了幾分。
自從認識這些人,他們公子就沒一日清靜過。
還有來意叵測的晉王……
樂芸眉間籠上一層濃濃的憂思。
如意樓素來不摻和朝廷政事,也一向低調,但晉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又是久經戰場,手握兵權的皇親,若他有心與如意樓過不去,該如何應付?
若說如意樓現在有什麼弊端,那便是眾人對公子依賴過重,這裡並不乏人才,但是大家習慣了公子說的話想的主意都是最有成效的,久而久之自己也就懶得去動腦,就像眼前這樁不大不小的事情,她就想不出一勞永逸的法子,但若要她站在一旁看著他又是獨力承下,費盡心思,機關算盡,自己實在是做不到。
“啊呀!”低低叫了一聲,樂芸停住腳步。
剛才她一邊走一邊想,竟連樹枝勾住了頭髮也沒有發覺,一直到頭皮扯痛才醒過神來。
“薛堂主要成親了?”
沈融陽看著手中的請柬,有點訝然。
陸廷霄手中同樣拿著一份請柬,卻還多了一份信函,信使薛五娘寫的,除了詳細說明未來夫婿的家世來歷之外,還請陸廷霄作為她的孃家親屬去觀禮。
算起來,薛五娘算是沈融陽認識最早的北溟教中人,這名不拘俗禮,大膽豪放的女子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見過的女子不少,如意樓的的女子也不在少數,但能夠活得像薛五娘這樣自在,不將別人眼光放在眼裡的女子,卻只有她一個。
這樣的女子,會被什麼樣的人收服?他真的有點好奇了。
陸廷霄同樣感到意外,面上卻依舊淡淡,看著請柬不發一言,良久才道:“這女子一生,必然要找一個男子相伴?”
“常理來說確實如此,江湖之中就不論了,但凡良家女子,無不盼望一生得一良人,共相廝守。”沈融陽放下請柬,喝了口茶。
“那男子呢?”
他笑道:“男子恐怕要複雜一些,希望三妻四妾的畢竟佔了多數,當然願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也有,具體還要看那人的性情吧。”
“你想三妻四妾,還是隻取一瓢?”
沈融陽一怔,隨即搖頭笑道:“我尚未想過這個問題,難道廷霄兄已經有意中人了?”對方今天問的問題實在有點古怪,不由得他不作如此聯想。
“這共相廝守,說的是否可以是男女之間,卻也不僅限於男女之間?”陸廷霄語氣很平淡,心中卻隨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