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副模樣,怎麼有臉回去見師父他老人家,”錢晏和笑了一下,卻有太多的苦澀。“等過段時間吧,我想獨處一陣……”
“不行!”她斷然拒絕,“你現在怎麼能獨自一個人在外,我……”話語在看到對方愈發苦澀的神情時戛然而止,又慌忙換了一句,“師兄,我沒什麼意思,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不放心……”
“我知道。”錢晏和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你總不能跟著我一輩子的,總有一天我需要自己去走。”
“怎麼不能!我就一輩子跟著你怎麼了!”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半晌,錢晏和慢慢道:“蓉蓉,我知道你的心意,也謝謝你,這幾天,連同我昏迷的時候,多得你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換了從前的你是做不來這些的,若是還沒受傷之前,或許,或許我……”嘆了口氣,苦笑,“現在我卻萬萬不能答應的,我一個廢人,你跟著我會吃苦的。”
愧疚,羞赧,惱怒,各般滋味一股腦湧了上來,她紅了眼眶,冷笑道:“你沒了手臂,還是因我而起,就算我陪你一輩子也抵償不了你失去一隻手的痛苦,何況我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人逼我,你,你要是不信,我就證明給你看!”
說罷手指摸上腰帶,咬唇顫抖著解開,又去脫外袍。
錢晏和大駭,顧不上別的,急急起來走上前按住她的手。“師妹!”
“我知道你心裡恨我怨我,若不是我,你這手臂也不會沒了,但是你看沈大哥,雙腿不能行走,照樣那麼強,你不過是沒了一條臂膀,我,我還可以當你的右手,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讓我做了就是!”她抱住他大哭起來。
衣襟被對方的眼淚都打溼了,他心中悲苦,卻又泛起一絲甜蜜,這五味雜陳,實在難以忍受,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手慢慢地撫上她的頭髮,哽聲道:“蓉蓉,別哭。”
“你流不出來的眼淚,我幫你流,我們去練合擊的劍法,我們去向沈大哥討教,就算沒了一隻手,你照樣也能成為高手的!”少女從他懷裡仰起頭來,哭紅了的眼睛流露出堅定的光芒,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衣服,生怕他跑掉,他從小呵護著的小女孩,終於也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了。
他心中感動,卻還是不願就此答應下來,但是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自厭自棄。
“還說要去看沈樓主,都哭成一個小花貓了,不怕去了讓人笑話。”
夏蓉蓉見他像是答應出門,心裡高興,破涕為笑,便一眼瞪去:“小心我回去讓爹罰你面壁!”
二人來到沈融陽所住的房前,敲了好幾下門,才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聲音:“是誰?”
“陸公子,是我們,來看沈大哥的。”
房內沉寂下來,過了好一會,陸廷霄的聲音才又響起來:“稍等。”
這一等,又將近一刻鐘,他們面面相覷,又不敢直接推門進去。
房門開啟,是陸廷霄。
夏蓉蓉一直以來對他有種莫名的畏懼,雖然人傢什麼也沒做,但是一個眼神過來,就足以讓她膽寒,所以比起陸廷霄,她更願意親近沈融陽,只是斜月坡一事之後,沈融陽連著昏迷幾天,她又忙著照料錢晏和,所以倒是很少過來。
擔心沈融陽在休息而吵醒他,兩人特意放輕了腳步走進去,卻在繞過陸廷霄之後才看到那人正靠坐在床邊,下身蓋著被子,上身穿了件白色單衣,正望著他們,嘴角略有笑容,看起來精神尚好。
“沈大哥!”夏蓉蓉奔過去,“你好多了?”
沈融陽點點頭。“還好。”他的目光移到錢晏和身上,微微有點吃驚,但稍縱即逝。
錢晏和只覺得房中的氣氛有點詭譎,陸廷霄雖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他心中總有一股怪異感揮之不去,似乎這陸教主並不歡迎兩人的到來。
夏蓉蓉卻絲毫未覺,兀自纏著沈融陽不放。“沈大哥,我想問問你,你雙腿不能走,有多少年了?”
“師妹!”錢晏和低聲制止,他當然知道夏蓉蓉問這個問題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但這未免太過唐突。
沈融陽卻沒生氣。“從記事開始,便如此了。”
夏蓉蓉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沈融陽是練功走火入魔,或受了什麼傷,才不能走路的。“那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習武的時候,難道沒有不方便嗎?”
沈融陽微微一笑:“自然有很多不方便,但只要有心,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子。”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