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笑起來,七嘴八舌地皆道:“太太又說笑話了,看笑倒了我們,誰來伺候太太呢!”
玉梭看著祈男。意思是進去湊趣?還是在外頭聽著?
前者冒險,卻可能有所收穫,跟眾人一起拍拍馬屁,有利於和緩關係。
後者安全,卻沒有好處可得。大家都在裡頭,只自己一人在外,明顯是與眾不和的孤獨精了。
祈男微笑示意她:將簾子揭了,本小姐正要進去呢!
玉梭心裡又是一動。今兒的九小姐,真叫人痛快!
“沒人伺候?我正好進來,就由我來伺候太太好了!各位姐姐媽媽們。也好歇息下呢!” 祈男緩步走進裡間,迎面就撞上了太太,一雙從銅鏡裡直刺進來的杏眼,含威而帶著冰霜,令人有些不敢直視。
不過祈男卻是不怕的。這回不是上回,她是有備而來的。
“給太太請早安!” 祈男身子彎了下去,行了個極為標準,簡直能上閨範教科書的請安禮。
太太微笑了。
“我說是誰,一時竟沒認出來,原來是男兒來了。”一聲男兒叫得極親熱,就連環繞她身邊的祈纓和祈鸞都有些愣住了。唯有郝媽媽,臉上慢慢浮出冷笑來,倒是意料之中似的。
祈男唯最在意的,就是郝媽媽。她雖正眼看在太太臉上,眼角餘光卻一絲兒也不肯放過郝媽媽。
這媽媽好比太太的影子,太太的臉。是面具,要面對大家的,而郝媽媽,以為此時大家都只看太太,心裡放鬆。臉上少不得就流露出真性情來了。
“回太太的話,男兒來遲了,沒趕上兩位姐姐呢!” 祈男小心翼翼地看著太太,嬌笑著道:“好是好多了,多虧了太太,請了品太醫來看,也是託福,品太醫醫術高明得很,小女才能好得這樣快呢!”
明明是有意刁難,可經了祈男這一說,反倒顯得太太有意偏心於她似的。
祈鸞將臉隱在團扇後頭,微微露出些笑來。這丫頭確實不俗,有些祈蕙當年的影子。
太太明顯怔了一下,雖然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可祈男是留了心的,如何看不出來?
“當了你的姐姐們,男兒你這是成心給我找難看呢!”太太說著笑了:“你們幾個我一向是一樣疼的,若照了你說的,你兩位姐姐聽見豈不要怨我?”
要在平日,祈男聽了這話,嘴上不說,心裡必要鄙夷,因此臉上多少便會有些流露出來。、
太太便趁機看定了她,臉上堆笑,心裡卻在冷笑,看你如何應對?想拍老孃的馬屁?不是那麼容易的!
祈男不慌不忙,憨笑著走上前來,半蹲半跪在地上,將太太身上那條胭脂色底子金色花卉紋樣刺繡馬面裙向下拉了拉,將幾個本就不存在的褶皺拉平了,口中一派天真純潔地開了口:
“太太若只疼我,我不怕姐姐們抱怨,我心裡才求之不得呢!”
祈纓的下巴掉了下來。
從來她沒想過,祈男能這樣腹黑,到厚顏無恥的地步!這樣的話,心裡想想就算了,怎麼能當著自己和二小姐的話,直接面對太太就說出來?
太不要臉了!
祈男溫順地從下抬起頭來,誰也不看,只看太太:“男兒雖前日受了些教訓,這半個月也想明白了。若太太不為我好,放著我不理,將來才是了不得呢!若不是太太真心疼我,也不肯拿出規矩來教我了!園子裡有人背地裡說,太太教訓我是為了叫五姨娘難看,我開始也信了,”
說到這裡,祈男明顯看出來,太太臉皮繃緊,眼皮在微微顫抖。
“不過後來往深了想,若太太不是真心對我,要我好,怎麼肯白放著自己名聲叫人家去譭譽,也一定要教我知道好壞呢?!太太這樣對我,我若再不知感激,那就真比石頭裡蹦出來的還不如了!”
祈男的話,字字情真,句句意切,尤其是眼睛,眼裡的神情是不會騙人的,黑曜石一樣清澈的眼珠裡,滿滿都是謝意。
多謝太太您讓我成長,不再懵懂無知,成長必有代價,不過,代價之後,也必有收穫。
太太臉上雖還是一張面具,可心裡卻有一絲鬆動了。郝媽媽更是有些動容,不過她想的不跟太太一路。
是誰?敢在背後嚼太太的是非舌頭?下回必要揪出來才好!
祈纓更是驚恐地看著祈男。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了!這丫頭從哪兒學會這一套玩意來的?
別是自己,就連祈鸞,恐怕都有些比不上了!
而祈鸞呢?依舊躲在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