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兒說句知道便去了。
玉梭臉紅紅地進來,眼睛沒處放似的,最後粘在祈男床前銀鉤上的一隻金絲擰成的花籃上。
“外頭梅花開了幾枝,我坐這裡都聞見了。”祈男有意說些閒話,既知玉梭心意,又怎可不維護?
玉梭依舊不敢接祈男眼神:“奶奶可是要些來插瓶?我,我替奶奶採去。”說著要走。
祈男倒沒攔她:“你去吧。”
玉梭出去一時,祈男就聽見院裡傳來一聲又驚又喜的叫聲:“良姜!怎麼是你?!”
祈男不出聲地笑了。從床上起來,慢慢踱步到了外間。
鎖兒笑嘻嘻地將門簾高高打起:“回奶奶話,太醫院的小廝來了。卻是個熟面孔呢!”
祈男笑著點頭:“我都聽見了,讓他進來吧,叫你玉梭姐姐也一併進來。”
良姜進來,將藥包交給鎖兒:“這是我家品太醫特意吩咐我送來的,奶奶吃了這幾服藥,再好好調養調養,帶暖些。保險就沒事了。”
祈男淺笑嫣然:“多謝品太醫。實在有心了!”說著便叫鎖兒:“後頭取兩錠銀子來,給這小廝打些酒。去去寒氣!”
良姜自然不受,可祈男卻說不受不行。
“你既到了我這裡,必得聽我的規矩。向來人給我送東西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你若收下便罷,若不收下。藥包你也帶了去吧,下回我也不敢再讓你進來了。”祈男板了臉,一字一句,說得極嚴肅認真。
良姜訕訕笑了幾聲,那手便有些待伸不伸的,鎖兒撲哧一聲笑了,強將銀子塞了進去。
“現在說吧,”祈男身子略有些坐不住了,便向後靠在春凳是“怎麼跑到京裡來了?”
良姜愈發笑得眼眉擠成一團:“果然被我家品太醫說中了。他說我一來,必被奶奶姐姐們好生審上一番。”
祈男柳眉倒豎,星眼圓瞪。佯怒道:“既然如此,還不快些招來?鎖兒玉梭,將門反鎖了,門拴也給我取將出來,將這小廝捆了,打到他開口為止!”
鎖兒笑得前伏後仰。就連玉梭也止不住咧開了嘴角。
良姜遂將當日原委說了,其實也不過短短几句話而已。
品太醫但拿定了主意。是毫不猶豫的。從宋府回來後,很快便由他親自修書一封,快馬轉交如今的太醫院院判,他的親叔叔手中。
回信半個月後到,品太醫接了信,他早於這段時間內將一應事務都預備好了,於是即刻動身。
“彷彿是信上催得極為著急,又或有要事必得太醫馬上去辦,總之太醫走得很急,我與官桂落後慢慢再跟上去的。”良姜話說完了,嗓子眼便覺出了冒煙。
祈男示意鎖兒端茶,又問良姜:“那日我孃家姨娘生養,尋太醫總也不得,可是接信去了?”
良姜將茶鍾接到手裡,來不及送到嘴邊,便連連點頭:“正是呢!我記得太醫還說,時機正好,恰正是告別的機會。”
騙人!祈男在心裡冷笑,那日自己跟他守了月容半夜,哪有聽得他說過再見二字?
“難道太醫走得這樣急,”祈男垂下眼皮,口中淡淡地道:“只是他本從宮中出來,更有再不回去之意,為何突然之間,又轉換了心意?”
良姜試試茶溫,覺得十分適口,遂一飲而盡,然後滿意地吁了口氣,道:“這我可不知道了。太醫從不跟我們說這事,只說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從頭到尾,就事論事,我跟官桂就只聽他提過這一句而已。”
祈男點頭。怪不得品太醫要叫你來,他自己不來,知道來了必被盤問,問你終歸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打發了良姜之後,祈男看看外頭日頭,又望望八寶格上的金自鳴鐘,心裡不覺有些惴惴。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見宋玦回來?
“奶奶,從早上到現在,奶奶一口正經吃食沒動過,才我讓香秀去廚房裡,端了碗熱粥來,奶奶好歹用些,不然一會子藥煎出來,空著肚子喝下去,又該噁心了。”玉梭溫柔地走到她身邊,勸道。
祈男抬頭看她:“才良姜說的話,你怎麼想?”
玉梭才消下去的紅霞,頓時又浮出臉來:“奶奶這話問得倒奇怪,我怎麼想?不過有些意外罷了,別的,”說著低了頭,只管將腰間一方鵝黃色汗巾兒絞了又絞:“別的也論不到我想。”
玉梭心裡愈發明白,當下先將此事按下不提。
一時粥到了,玉梭見香秀口中抱怨走得累了,便自己接過來送了上去,廚房裡倒是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