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背靠太陽的人影從天而降,一步步踏入凡塵,地面上的鬼怪與修士,都於此刻停止了動作,因那無形而龐大的威壓戰慄。
起初,沒有人知道那是誰。
但很快的,人群中一些高品級修士終於從久遠的記憶中翻找出了一些資訊:
“二百年前,神山墜落京城,有星圖指北,人、妖共赴荒原。”
“傳說中,他們抵達了一處神秘之地,見到了代昊天行走塵世的使者。”
如果說,那俯瞰大地的宏偉意志真的來自於昊天,那麼,這人影的身份,便似乎有了答案。
……
半空中。
當林拓的意識從本體切換至分身,地面的細節便清晰了起來。
從這個高度,整個大地幾乎以南北縱橫的坤河劃分為了兩個世界。
以西,是綿長的盛國軍隊防線。
以東,則是一片已然淪為末日焦土般的煉獄。
無窮無盡的鬼怪正源源不斷地從海州各地朝這邊趕來,原本應當繁華熱鬧的城市寂靜空蕩。
天空映成血紅色,對岸的山丘上,一隻龐大的,生滿了觸鬚的血肉怪物正死死凝視著自己,如臨大敵。
“真醜。”這是林拓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再然後,他便聽到了從下方傳來的聲音:
“參見使者。”
踏空而立的三位非人境此刻早已結束了對“傳訊道紋”的維持,並肩立於半空,恭敬地朝向林拓行禮。
看到這一幕,大地上,原本略顯嘈雜的人群陡然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天道宗、欽天道院與妖都的修士們,更是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一幕,心想究竟是什麼人才能讓三位“非人境”強者躬身拜禮?
半空中,林拓隔著一段距離,看向三人。
二百年過去,呂棠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翩翩貴公子,而破境延壽的王潯道與白明鏡,也已再步入暮年。
離山一日,此界百年。
青山依舊,故人已老。
心中輕嘆一聲,林拓道:“我們又見面了。”
呂棠、王潯道、白明鏡三人面露羞慚:“使者,我們……”
“無須多言,此界災劫,我已知曉。”林拓打斷了他們的話語,進入前,他早已透過“執行日誌”知曉了這邊發生的事。
也終於醒悟,此前破境時,靈界中曾短暫地出現的那個插曲。
靈界入侵……這個世界衍化了十億年,終歸還是遇上了一遭。
這時候,對岸山丘上的“海州派掌門”終於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喊:
“你,是誰?”
“他們……等的……就是……你?”
它的聲音依舊卡頓,除此之外,又多了一絲疑慮與驚懼。
林拓沒有與這隻靈界生命廢話的想法,只是淡漠地看了過去,然後,緩緩地抬起右手,併攏雙指,捏出一個劍訣。
雙目神采微暗,意識迴歸本體。
與此同時,離山,書房內。
剛突破淬體瓶頸,位於巔峰狀態的林拓靜靜站在沙盤旁,藉助著與分身之間的聯絡,準確定位了戰場中心所在。
然後,安靜的房屋中,林拓的本體也同樣捏起一個劍訣。
腦海中,則浮現出一部戰技。
那是從天道宗一併取出的一部功法,講述的便是引氣,利用天地元氣施展劍氣的法門。
並不算高深,甚至很是基礎,卻因其獨特的地位,一併收入第三層。
林拓當時好奇翻看,發現其與自己的變異的“化兵拳”路徑相似,學起來也極為容易,其最大的難點無外乎引元氣外放,而這恰好是他最擅長的。
卻不曾想,這麼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心念轉動間,林拓的指尖忽然透出一縷縷青白氣息,交錯,纏繞,最終形成了一柄沒有柄的小劍模樣。
這柄劍真的很小,可當林拓手指下落,進入了沙盤範圍,便又無比龐大。
……
坤河上空。
在林拓的分身與本體,先後捏起劍訣的剎那,天空中那淅瀝瀝飄落的雨絲忽然消失了。
便連天空的濃雲也彷彿陷入凝滯。
天地之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悄然浮現。
這一刻,上至三位非人境,下至地面上的低品修士與軍中士卒,都有了一種被鎖定的錯覺。
就彷彿,有某種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