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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不可能。牛紅梅不停地說著,她的汗水冒出來了,她的臉色發白了。楊春光只管低頭走路,他對牛紅梅的辯解充耳不聞。

他們終於看到了興寧區人民政府的招牌。牛紅梅突然感到馬路上的汽車全鑽進了她的腦袋裡,它們在裡面轟鳴奔跑。牛紅梅的身子開始搖晃,她揚起右手,在腦門拍了一下,就像拍蚊子那樣拍了一下,便倒到了馬路旁。倒下去時,她叫了一聲春光。

楊春光攔了一輛計程車,把牛紅梅送進醫院。醫師告訴楊春光,牛紅梅懷孕了。牛紅梅只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多小時,便不再有昏眩感。走出醫院大門時,牛紅梅仍然往興寧區人民政府方向走。現在是她走在前面,楊春光走在後面。楊春光說你打算要這個孩子?牛紅梅說怎麼不要?我連名字都給他(她)想好了。楊春光說叫什麼名字?牛紅梅說牛感情。楊春光說可是他(她)沒有父親,他(她)的父親是誰?牛紅梅說我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給他(她)找一個。

他們繼續往前走。他們的腳步聲顯得十分誇張,彷彿把車流聲全部蓋住了。興寧區人民政府的招牌,像火辣辣的陽光刺到他們的眼球上。楊春光在後面叫了一聲牛紅梅。

牛紅梅說怎麼啦?走呀。楊春光說如果你有難處,我們可以推遲離婚,孩子總得有一個爸爸。推遲一年、兩年都可以,反正我也不急著跟別人結婚。我跟王祖泉僅僅是同居,知道嗎?同居。

楊春光調轉身往回走。牛紅梅的眼淚被他說出來了。牛紅梅說春光,我要為你買一張飛機票。

牛紅梅真的給楊春光買了一張飛機票。楊春光於次日飛離南寧。牛紅梅要我跟學院請一天假,她要我跟她一起分析和思考一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她坐在沙發上,勾著她的腦袋。我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昂首挺胸。我們像坐在考場上的考生,將對一些問題進行分析和思考。

我們首先採用排除法,對牛紅梅周圍的男人進行排除。牛紅梅說兩個月前,稅務部門曾經到我們的財務室進行稅收大檢查,我跟檢查組帶隊的人握過手。他是檢查組裡惟一的男同胞,握手總不會懷孕吧?我說不會。她說也是兩個多月前,我去給廠長送季度獎金。我們的廠長從不好色,口碑好得很。我送獎金時,他的辦公室沒有人。他接過獎金,在我的左邊肩膀上拍了一下,說紅梅呀,你怎麼越長越漂亮了。我說漂亮又不犯法。

他哈哈大笑,把他的手掌收回去。拍肩膀是不可能使人懷孕的,我敢肯定這一點。我說我也敢肯定。如果拍肩膀也能使人懷孕,我們藝術學院的女孩子,差不多全懷孕了。

牛紅梅說也是在兩個多月前,我們廠招待幾個醫藥公司的經理。辦公室發了一個通知,通知我和另外的幾個女同胞去舞廳陪經理們跳舞。不知道你去沒去過花山舞廳,那裡的燈光十分昏暗。有一個來自玉林的房經理,肥得像一頭豬。他喝了很多酒,他噴出來的酒氣都差不多把我燻醉了。可能是他看出了我對他的反感,他說我噴出來的酒氣,全是茅臺的酒氣,每一口氣都值幾十元。跳了兩曲之後,我不想再跟他跳了。辦公室主任說牛紅梅,你要為我們的廠裡想一想,跳舞能跳出經濟效益,你現在不是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全廠幹部職工跟他跳舞。我只好繼續跟他跳。他問我願不願做他的情人,如果願意的話,他可以給我買轎車、項鍊、住房。我沒有回答他,只是跟他跳舞。他說請不要假正經的啦,像牛小姐這麼漂亮的小姐,早就應該被人養起來的啦。他試圖貼近我,但由於他的腹部大突出,始終未能得逞。只是在我稍微放鬆警惕的時刻,他的腹部會從我的腹部輕輕擦過。腹部和腹部的輕微摩擦會使人懷孕嗎?我說不會,但你那天晚上喝沒喝酒?她說沒喝。我問她後來呢?還有沒有其它不軌的動作。

牛紅梅說舞會快結束的時候,他在我的胸口摸了一把。我想反擊他痛罵他,但已經來不及了,舞廳的燈那一刻全部明亮了。第二天廠長對我說,紅梅呀,這一摸,全廠有了獎金;這一摸,房經理跟我們訂了100萬元的合同;這一摸呀……廠長說到最後的時刻,竟然唱了起來。廠長怎麼知道“這一摸”呢?我想肯定是房經理跟他說的。

我說廠裡給沒給你多發一點獎金?牛紅梅說沒有。他只是在全廠的大會上表揚過我一次。他說每一個幹部職工都應該愛廠如家,要有獻身精神,像財務室的牛紅梅同志,就給我們廠帶來了經濟效益,大家要向她學習。廠長這麼一說,全場的幹部職工把巴掌都拍紅了。我感到臉一陣熱,我想我的臉那一刻一定紅得發紫,一定紅到了脖子根。後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