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蠶房,正好路過織房。這時,那機織聲越來越響,似乎成了一片。紡織的工作十分重大繁忙,整個國家的布帛全靠這一戶一家的織機,全靠這些農婦一梭一梭織出,女人們幾乎是沒日沒夜的都在織。北門晨風不想去織房,正想繞過去。被坐在織房門口從金柅上用(竹或,上下)子絡絲的辛琪看見,叫住他,問他往哪裡去?
“莊後。”
“內庭不讓你們去,你往馬廄角門走。”辛琪說話向來很直。
說話間,北門晨風看見辛琪身右有幾輛紡車,幾個織女正在對絲纖維加捻,將多根絲加捻成強捻絲。她身後則是十幾張斜織機,還有幾張機架和經面呈水平有著許多高高綜片的長長織機。他不知道這是多綜多躡提花機,更不知其中還有一張束綜提花機。此刻玄月正坐在那唯一的別具一格的織機上織帛。他問辛琪:“你們也織布?”
辛琪回答:“我們不織,只當個幫手。布和帛都是她們織的。”她指那些專門織婦。
“那你們幹什麼?”
“漚麻采葛啦,紡紗採染、絡絲卷緯、加捻都幹。布帛織好了,熨燙、(石延)光……”
“玄月不是在織嗎?”
“她呀,那是織錦的束綜提花機,只有她和小玉吃得消做,就是她們,”她指著那些織女說,“也是吃不消做的。”
“為什麼?”
“那個煩難精細呀,不信你來看看。”辛琪說完這句話,將手中的(竹或,上下)子放下,站了起來。
北門晨風和辛琪走到那束綜提花機旁。玄月正在細心地織一條絛帶,用了幾十把梭子。只見玄月用這些梭子越過兩根四根經絲的上下穿織,不停地換著各把梭子,看得北門晨風眼花繚亂,頭髮暈。
“哎呀,這麼難呀?”
“要不,就她們織得。”
“那她們誰好?”北門晨風是問玄月和洗心玉。
“當然是玄月呀!”這回答大大出乎北門晨風的意料。
“是嗎?”
“我們都說玄月是七巧玲瓏心呢,誰有她這麼心細的?不過小玉也織得不錯,除了玄月,就是她好。”辛琪說這話時,北門晨風就打量起玄月來。只見玄月睫毛長長的,鼻子微翹,一張小嘴紅紅的,原來這古怪精靈的玄月竟也長得這麼可愛。她的美有一種俊俏。北門忙收回目光,他問辛琪:
“這一天能織多少?”
“斜織機一天兩三尺吧。這個就沒一定了,要看難度。有時,好幾天也織不到一尺……”
“難怪好的織錦值萬錢(一匹)!”北門晨風感嘆道。
這其間,玄月甚至沒注意到他。
北門晨風又看一織女坐在斜織機上,腳踏兩根腳踏杆,經絲便形成兩個交叉梭口。然後,用嵌著紆管的砍刀式的杼送緯打緯,(多綜多躡提花機則是用梭和筘送緯打緯的),織機就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北門晨風不看了,走了出來。
“洗姑娘呢?”他問辛琪。他想象不出,洗心玉怎麼會不在這裡?
“誰知道,也許在房中紡紗吧?要不,借採染看她的花去了。——哦,對了,或許在浸昨天採的葛,也說不定。”
“采葛?——哦,是的,你們也采葛。你剛才說了。”北門晨風眼前,立刻就出現了一幅山野采葛圖。只見那些莊戶,尤其是農婦,她們頭上包著布帛,手上戴著手套,腳下包得嚴嚴實實的,背上還插著一把砍刀。他們爬在山間,穿過荊棘和覆盆子,不顧劃破衣裳和劃傷肌膚,將一根根葛藤砍斷。除去複葉,五六根,十幾根打一捆,丟在山間。這些男人和女人,往往面板粗糙黝黑、相貌醜陋粗笨,北門晨風很難把這樣的女人和至簡堂的眾女弟子們聯想到一起。
“前幾天,我們就採了好幾車呢,採來蒸一蒸,就浸在溪水裡。”
“還要蒸呀?”
“正是。”
“然後是剝?”
“是的,然後是剝。”
北門晨風出了馬廄院門,朝莊後原田走去,果然看見了瞿麥,但不象想象中那麼多。由於時令已過,花已不多,結滿了許多淡碣色的蒴果。還有一種開白色花的,葉子和瞿麥不同,花卻差不多,當是石竹一類。他又想起了辛琪的話:“有四五年了吧?”想起洗心玉如此辛苦地來種這花,便感到洗心玉心中有一種孤獨的無奈和寂寞。是什麼使這個花季少女這樣寂寞孤獨呢?是什麼使她遠離了自己的眾多姐妹呢?她為什麼會來與這些草木為伍呢?她又為什麼只在這瞿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