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啞然失聲,再不言語。
一雙秋波泛起苦澀望著白衣仙者,望了一會兒才收回眼光看向殿內的一處香臺,幽幽道:“讓宮娥領你去罷,我將她安置在珠貝殿裡了!”
默了,凝月還是不甘,續問道:“你可記得,這‘珠貝’二字的由來?”
她苦笑重重,自顧自地吟了起來:“星宿離離繞身白,珠貝有穹不見海。。。。。。”
淡如秋水的仙者終於動了眼波,一束黯淡的星芒從眼角滑落,低著聲音緩緩道:“你可知下面一句是什麼?”
凝月搖頭。
仙者眼中溢滿綿長的空洞,聲音如同谷底水波幽幽傳來:“月華隔海只可望,瑤華池頭多惆悵。”
仙者頓了頓,眼中似是覆上一層大霧:“九天帝君乃穩重之人,今後也定能好生待你!我也放心。”
語畢,仙者緩緩起身,踏著海底晶石鋪就的路面,伴著幽藍色的光暈,緩緩步出大殿。
17 未愈
玉虛子枝十八年一開,一開又是十八年。
盈盈一握於掌間,生在湖底寒且危。
枝葉胖糯圓潤,指尖輕壓便可溢位水來。
多是六層葉片圍上一朵青色厚實的花骨朵,看上去肉呼呼的一片青色,好不討喜。
瀾滄上仙捏出一個透明罩子將玉虛子枝及湖底的寒土一併裝了進去,一直養著,直到見到珠貝殿裡安睡的少女後,才化去透明護罩,撕落一片葉片,雙指輕攆。
很快,熒綠色的汁液落在少女略顯乾癟的雙唇上,再透過縫隙漏盡她的口中。
白衣仙者凝眉等待,按理說,服下玉虛子枝的第一個時辰,外露的傷口就應慢慢癒合才對……
可是仙者等了半晌,少女面頰上的傷口卻依舊是那般觸目驚心。
像是一條扭捏的黑蛇盤踞在少女的臉上……。
仙者有些疑慮,他要檢視一下少女身上其他的傷口……
只是……
仙者兀自猶豫了猶豫,還是礙於男女有別,於是靜靜地坐在床榻之側,細細地把著少女的脈息。
他在想,若是等到第二個時辰,摘下第二片葉片時,那傷口還不能癒合,便檢視檢視其他處的傷口……
於是他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少女冰涼的手腕上,依稀體察著少女脈搏微弱的跳動。
就像是她還未修成人行前,有一回吃了轅則叼來的火蛤,也是這般奄奄一息地倒在我的懷裡……
仙者兀自回想,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少女緊閉的眸上…。。
還有上一次,你從弟子居後山墜落,也是這般靜靜地趴在我的懷裡……
仙者的手指動了動,也不知道有什麼驅使,他自顧自地將少女的身子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你受傷的時候似乎總是怕疼,若是在我懷裡,就會好上許多…。。”
仙者喃喃自語,抬手劃過少女蕩在額前的髮絲……
不曉得為何,你總是愛受傷…。。
幸好你的師父是六界都要仰望的上仙,否則誰會救你從九炎黑山逃離,又有誰回去像司藥神君討藥……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是故意的吧……。
仙者垂著頭,視線像是春日暖陽薄薄地蓋在少女的面上…。。
腦海裡仍舊喧鬧不停,即便仙者閉上了雙眸,卻還是滿腦子迴盪著少女吶喊的聲音。
“你與凝月上仙都可以深情相望十指緊扣,於我為什麼不行?”
“皓君哥哥,我陪伴在你身邊千年,不想得道,不想成仙,只想一直待在你身邊,你還不懂嗎?”
“我還沒有行拜師禮!若是用‘師徒’來壓我,我是不會聽的!”
“若皓君哥哥不給我答覆,我便不回瀾滄山!”
一幕幕像花海盛景一般散落在仙者的回憶裡。
不過十日之前的事,卻像是過了幾萬年一般的綿長……。
長到他幾乎忘記了當時為何要那樣生氣,為何要將她趕走…。。
仙者微微睜開眼睛,從窗外透進來的天光將整個空曠的珠貝殿照耀的熠熠生輝。
一片白光之中似乎是開滿了桂仙花…。。
一股清冽且香的味道幽幽傳來…。。
仙者循著香味望去,卻見少女腰間束著一個月牙色的香包。
“芷兒不喜別的,就喜桂仙花的味道,待回山了,芷兒定做一個香包贈予師父!”
仙者有些出神,撩起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