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贏溪聽力極佳,這些話語盡收耳中,她趕緊招手道:“綠珠,這兒……贏溪看你來了!”
綠珠心中一陣撲騰,提起名字這人果然有幾分神似贏溪,聲音更是象,但她怎地這般老了?莫非是易容而來?
她半驚慌半猜測地謝過石崇,然後趕緊帶上人迅速離開。
出去後,綠珠忐忑地小聲問:“你……你真是贏溪姐姐?”
孟贏溪咬回道:“我是啊!不過我用武功易過容,所以你難以分辨,就象石崇府中綠瑩瑩的冬韭菜碎末兒。”
綠珠驚喜萬分!她即刻就想與恩人好好說說話,可是金谷澗雖然大,卻到處都是人,除了侍女、巡守、還有石崇後房的那幾百個姬妾在四處遊走。
這些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身上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的姬妾們用很討厭的目光和嫉恨的嘴臉盯看著此二人。
這些姬妾四處遊走並非全因風景,有大半的理由是為了瘦身,因為石崇喜好身材纖細的女子。
為了逼姬妾們主動去瘦身,滿腦子都是奇思妙想的石崇琢磨出了一個歪招,他將沉香屑灑於象牙床,讓所寵愛的姬妾踏在上面,沒有留下腳印的賜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腳印,就讓她們節制飲食,以使體質輕弱。因此,閨中姬妾皆相戲說:“你若不是細骨輕軀,哪能得到百粒珍珠?”
為了便於靜心談話,綠珠只得帶著孟贏溪去往自己的住處——崇綺樓。
園內築百丈高的崇綺樓,可“極目南天”,石崇將綠珠安置在這最高大,也最豪華的建築裡,足見他對綠珠的喜愛。樓裡面的裝飾以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為主,可謂窮奢極麗,就連皇宮都似乎不及此處富貴,孟贏溪看得是一陣陣地神不守舍。
進入風光絢麗的香閣,並上茶以後,綠珠遣走了所有的侍女,房中只有兩人,她們臨窗而坐。
心情複雜的孟贏溪道:“綠珠妹妹,我看這石崇待你不薄啊!”
綠珠捫心回:“嗯,確實如此。尤其是對我爹爹,他將我爹送到荊州最好的郎中家養病,光憑這一點,綠珠就無以為報。”
“哦,竟有此事!那麼……綠珠妹妹恐怕並不想離開此地了。”
“贏溪姐姐,當你報出稱呼後,我立刻就認識到你肯定是來救我的。”
說著,她便下椅施大禮,“綠珠這裡萬謝姐姐!”
孟贏溪趕緊釋禮,“妹妹不必如此,或去或留,任由你憑心選擇。”
綠珠淚道:“綠珠雖是被強綁而來的,但石崇大人重金搭救爹爹之恩卻是永生難忘,再則他待綠珠也極好。所以……白讓姐姐走一趟了。”
“呵呵……無事無事,我進來這金谷澗以後,思緒萬千。妹妹過去的日子反而不及眼下,說實話,姐姐也憂鬱要不要帶你走。你既意下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吧。”
綠珠低眉道:“姐姐不嫌棄綠珠勢利卑賤嗎?”
孟贏溪微微苦笑,“哪裡的話?生活艱難,你能有此改變,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決不嫌棄。只是……”
綠珠見她欲言又止,求話道:“姐姐有話請講,不管是何,綠珠都願聽。”
孟贏溪實在無法將一件未來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就算說了也沒用,因為綠珠父親的病得長期倚賴財大氣粗的石崇。再說這金谷澗防衛嚴密,她一個不會功夫的人要想在劫難發生之前逃走是不可能的。
她又想:即便逃出去以後又能怎樣?這個時代現實如此,一個美貌的弱女子是無法與之對抗的,遲早又是一場新的災難在等著她。如果淪落為勾欄,還不如幸福一天是一天,最後留得美名於人世間。
見對方在出神發愣,綠珠小心地使話敲她,“姐姐……你怎麼了?”
“哦……我是在想,當你年老色衰時該怎麼辦?”
綠珠笑了,“原來姐姐是擔心這事呀!那才好呢,屆時我就時時刻刻地去陪伴爹爹,哎……想著就很美。”
綠珠那豁達的思想反倒叫孟贏溪慚愧自己的扭捏了,她回以一笑,“綠珠妹妹不愧是流芳百世的女子,當真與眾不同啊!”
“什麼?流芳百世!姐姐真會褒獎說笑,如果那樣便好了,可惜綠珠只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賤妾而已。”
孟贏溪忽然間功力大增,她知道自己又到了月下離去之時,於是急口辭別道:“綠珠妹妹多多保重,贏溪要走了!”
說著,她向窗外一躍,消失了!
【後記】數年以後,賈謐被誅,石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