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的諸位中就會有人用鋒利的筆觸,把我們這些人也挖苦一番呢……”——編者]。麗達對他說:“明天大會閉幕以後,我馬上就要回去。不知道臨別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談一次。所以我今天把過去的兩本日記找了出來,還寫了一封簡訊,準備留給你。你看完了,把日記給我寄回來。這些東西會把我沒向你說的事情全告訴你。”保爾握了握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兒,好像要把她的面容銘記在心裡。
第二天,他們如約在大門口見面。麗達交給他一個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周圍人很多,因此他們告別的時候很拘謹,保爾只是在她那溼潤的眼睛裡看到了深切的溫情和淡淡的憂傷。
一天以後,列車載著他們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烏克蘭代表分坐在幾節車廂裡。保爾和基輔小組在一起。
晚上,大家全睡了,奧庫涅夫也在旁邊的鋪位上發出了輕輕的鼾聲。保爾移近燈光,開啟那封信:保夫魯沙,親愛的!
這些話我本來可以當面告訴你,不過還是寫下來更好一些。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我和你在大會開幕那天談的事,不要在你生活裡留下痛苦的回憶。我知道你很堅強,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我對生活的看法並不太拘泥於形式。在私人關係上,有的時候,當然非常少見,如果確實出於不平常的、深沉的感情,是可以有例外的。你就可以得到這種例外,不過,我還是打消了償還我們青春宿債的念頭。我覺得,那樣做不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愉快。保爾,你對自己不要那樣苛刻。我們的生活裡不僅有鬥爭,而且有美好感情帶來的歡樂。
至於你生活的其他方面,就是說,對你生活的主要內容,我是完全放心的。緊握你的雙手。
麗達。
保爾沉思著,把信撕成碎片,然後兩手伸出窗外,任憑風把紙片吹走。
第二天早晨,保爾讀完兩本日記,把它們包起捆好。到了哈爾科夫,奧庫涅夫、潘克拉托夫、保爾和另外一些烏克蘭代表都下了車。奧庫涅夫要把住在安娜那裡的塔莉亞接走。
潘克拉托夫當選為烏克蘭共青團中央委員,有事要辦。保爾決定順便看看扎爾基和安娜,然後同奧庫涅夫他們一起到基輔去。他到車站郵局給麗達寄日記本,耽擱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朋友們已經全走了。
他坐電車到了安娜和杜巴瓦的住所。保爾走上二樓,敲了敲左面的門——安娜就住在這裡。裡面沒有人應聲。時間還很早,安娜不會這麼早就去上班。保爾想:“她也許還沒醒。”這時隔壁的門開啟了,睡眼矇矓的杜巴瓦走了出來,站在門口。他臉色灰暗,眼圈發青,身上散發著刺鼻的洋蔥味,保爾那敏銳的嗅覺還聞到了他嘴裡噴出來的隔夜的酒氣。從半開的房門裡,保爾看見床上躺著一個胖女人,確切些說,是看到這女人的肩膀和一條光著的肥腿。
杜巴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腳一踹,把門關上了。
“你怎麼,是來找安娜·博哈特同志的嗎?”他眼睛看著牆角,用沙啞的聲音問。“她已經不在這兒了。你難道不知道嗎?”保爾沉著臉,仔細地打量著他。
“我不知道。她搬到哪兒去了?”
杜巴瓦突然大發脾氣。
“這個我管不著。”他打了一個嗝,又壓住火氣,不懷好意地說:“你是來安慰她的吧?好啊,來得正是時候。位子已經騰出來了,行動起來吧。你肯定不會碰釘子。她跟我提過好幾次,說她挺喜歡你,或者像娘們的另一種說法……抓住機會吧,那你們精神和肉體就都一致起來了。”保爾感到兩頰發燒。他竭力剋制自己,輕聲說:“德米特里,你怎麼墮落到這種地步!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麼無賴。過去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嘛。你為什麼要墮落下去呢?”杜巴瓦把身子靠在牆上。看樣子他光腳站在水泥地上有點冷,所以把身子蜷縮起來。房門開啟了。一個睡眼惺忪、兩腮浮腫的女人探出頭來,說:“我的小貓,進來吧,在那兒站著幹什麼?……”杜巴瓦沒讓她說完,猛地把門關上,用身子頂住。
“真是個好的開端……”保爾說。“你把什麼人領到房裡來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杜巴瓦顯然不願意再談下去,他大聲喊道:“連我該跟什麼人睡覺也要你們下指示嗎!這些說教我早就聽夠了!你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吧!去告訴大家,就說我杜巴瓦現在又喝酒,又嫖女人!”保爾走到他跟前,激動地說:“德米特里,把這個女人攆走,我想最後再跟你談一次……”杜巴瓦把臉一沉,轉身走進了房間。
“呸,這個壞蛋!”保爾低聲罵了一句,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