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相信她?”
“憑什麼不相信她?”淡漠的雙眸直視,無半分退讓,“雲家因我而罹難,你總不會懷疑連這都是陰謀吧?”
針鋒相對是她改不掉的習慣,而針鋒相對的人永遠只有一個,韋墨焰也不知道自己該悲嘆還是該感到榮幸。
“不過是提醒你注意而已,有時候瞭解女人的未必是女人。”墨色衣衫隨著輕柔的動作帶起微風,修長挺拔的身影貼於白衣之後,穩穩握住執著赤情的素手抬高些許:“此招用於近身相搏,‘藏蛟式’的每一招都必須精準無誤,否則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凝神狀態已被驚擾,如何還能專心練下去?手背上的溫度微微有些發燙,夏傾鸞放下手收起赤情,不著痕跡地退開兩步遠。
“青俊少艾,若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也是樁美滿姻緣,你別想把她強留在閣中。”
韋墨焰無奈苦笑:“若不是你執拗,我又怎會帶她回江南?再說我何時強迫過誰不許離開——除了你之外?”
第三章 餘生誰與共阡陌
對外,破月閣閣主一向不苟言笑,對閣內的人也多是面無表情,很難從他眼中看見什麼波瀾,這笑容常人絕對見不到——見到的,多半都是死了的人。
便是苦笑也能令人怦然心動的臉龐有些黯然。躲避已經成了她習慣性的反應,若不是為了儘快學會最難的藏蛟式,恐怕她甚至不會出現在面前。
“先不說這些,去南疆的事紫袖堂主有什麼想法?”夏傾鸞收了赤情,依舊面色如常,內力與調息比幾個月前不知長進了多少。
縱是有韋墨焰傾力相教,高深莫測的韋家功夫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融會貫通的,就連驚才絕豔天縱奇資的破月閣閣主也耗費了六年之久才有如此成就,何況是她呢?
不過那人好像並不在乎這些。
“沒什麼可商量的,不過是告訴她一聲而已。”提到別人時韋墨焰就沒了興致,坐回椅上繼續自斟自酌,“南疆百越一帶多是蠻族宗教,但不乏奇人異士,此去能招攬幾人我也沒有把握,甚至連可能遇到的危險都沒法預測。”深邃的雙眸忽然轉向夏傾鸞,目光中帶著一絲探尋:“如果……如果遭逢意外再也回不來,你會後悔麼?”
“不過是個死罷了,還能如何。”
“既然你是為了報仇才活到現在,若是大仇未報之前就枉送了性命,真的不會後悔嗎?”
夏傾鸞沉默。
曾經時時刻刻抱著復仇不肯放手的自己,是在哪一年哪一日忽然變了性格,竟然想要認真地去為什麼人做些事情?想著南行危機四伏所以才要與他同去,擔心他安全,卻忘了自己的目的。
淡漠的眼中倉皇轉瞬即逝,夏傾鸞扭頭避開那兩道目光,語氣依舊保持著冰冷:“閣主似乎有所誤會,我願意同往不是為了保護你,而是因為你死了,便再沒人能幫我報仇,這一年我所付出的心力豈不是白費了?”
“假若報不了仇呢?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空酒杯在桌上打著轉,細長的手指蘸著桌面的酒水劃出長長的痕跡。
“……無賴!”紅唇輕嚅,思慮許久方才吐出二字。
“我就是無賴了,你能奈何?”整齊劍眉之下,星眸浩渺,嘴角噙笑。
難得能見到她如此美妙的表情,似是氣憤,又好像委屈,片刻後韋墨焰忍不住笑意搖頭:“開玩笑的。連日在閣中練功怕你憋悶,想邀你出去走走你又定然不肯。”
側目,窗外細雨初霽,天虹如幕,遠山千重浮於粼粼碧水,正是大好的晴日。
“於我身上,無非是虛度。”卷睫低垂,餘光卻見暗朱衣角靠近,不由得短了氣勢,“你就不能放手,非要拿我尋開心?”
玄黑身影不遠不近站在夏傾鸞面前,一手接過赤情輕展,紅色華光柔和纏綿。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讓我開心?”
“天下最該死的莫過於負心男人,尤其是他身後站著痴情女子時。”
一心想要成全二人的雲紫袖,反倒成了解不開的結。
清冷的笑聲耳邊低響:“你說最該死的是負心男人,我倒覺得那些浮花浪蕊的女人才該死。都道是紅顏禍水,蕭家韋家,哪個不是因為女人而招致的禍事?”
精緻的容顏瞬間褪盡了血色,蒼白如雪,淒冷的聲音因為過於氣憤而帶著顫抖:“韋墨焰,你未免太過分了!”
“過分?當年你父親蕭將軍位高權重深得人心,若不是娶了凝聚天下目光的江南第一名妓阮晴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