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四周竟被身著麻衣的數十童男童女牢牢圍住,這些稚童個個面帶笑容,目光中卻散發出深達魂魄的寒意。
火神教,三大邪教之首,其教擅惑術,奉真火涅羅為神。
這些孩子想來自幼便被施了惑術迷失心智,由生至死皆為火神教教主所選最忠實僕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算不得活人——他們的生命尚未開始,便已經終結。
“我火神教從不與中州江湖有何矛盾,姑娘屠戮我無辜教眾近百,煞氣直衝九霄,不知意欲為何?”不見人影的殿門深處,平靜清和的男聲幽幽傳來,入耳全然分辨不出距離遠近,中州平話說的倒是極好。
“若非他們攔我,我亦不想大開殺戒。”夏傾鸞微微側身,眸中一絲驚詫閃過。這人,無論內力魄力均遠在她之上,硬闖神殿只怕得不到任何好結果。
淡淡嘆息滿含慈悲,隨著這聲輕嘆,周圍童男童女竟齊齊收了笑容開始低聲啜泣,景象詭異非(提供下載…87book)常。
惑術與離教的幻術看似相近實則不同,幻術隻影響被施術者耳目,所見所聞皆是虛假,全靠著假象引人赴死;惑術不同在於,它不需要任何聲音或氣味做引,也不需持續施術,一句話一聲低喃便可使人生死受縛,難以擺脫。當然,如此高深惑術也只有火神教教主和幾位地位極高的巫姑巫祝等才有機會修習。
幾聲衣袂獵獵飛響,兩道人影自殿門內激射而出,直直落在夏傾鸞身後兩根三人高的黑曜石柱上。定神看去,竟是長相完全相同的雙生少女,一人衣藍,一人衣碧,眉眼間嬌俏不盡,眼神卻同樣怪異莫名,似笑非笑。
“你是誰?”這二人連詢問居然也是異口同聲。
夏傾鸞微有猶豫,少頃後還是仰頭作答:“夏傾鸞。”
顯然對方並不太熟悉這名字,帶著困惑對視片刻,忽然一同驚道:“呀,教主,她是破月閣的人!”
神殿之中傳來低低笑聲:“破月閣第一殺?夏姑娘單槍匹馬闖入南疆,可是想將我火神教也一併收入麾下為韋墨焰當牛做馬任其驅遣?”
聽這話似乎火神教對破月閣懷著極大不滿,想來中州風雨變幻亂世沉浮,千里之外的火神教也頗為關注,所以才會有如此滿含嘲諷的說辭,而從那對兒雙生少女對殿內之人的稱呼亦可確定,他就是火神教教主。
赤情悄無聲息纏繞掌心指尖,夏傾鸞全神戒備,待火神教教主一出現便可給予致命一擊——眼前狀況想要和和氣氣鑄成墨衡劍前絕無可能,對破月閣的反感加上她一路殺生太重,便是想要從此地全身而退也是極為不現實的。
“我已脫離破月閣,所犯殺戮與韋墨焰無關,不必連累旁人。”
“若沒記錯,夏姑娘似乎在一年前驚動中州的大婚前失去影蹤,之後破月閣大肆掀風起浪,藉著尋你之名對各門派廣加欺壓。今日夏姑娘來此,難道是為了找藉口將我火神教也拖下水,兩派開戰?”殿中人並不信她,卻也沒對她出現於此表現絲毫驚訝。
作為破月閣第一殺、太微堂堂主名噪江湖,想要洗清這身份難上加難。夏傾鸞倒也不再繼續辯解,是或不是,與取火鑄劍並無太大關係。
未待回應,兩個雙生少女中著藍衣者先掩口咯咯笑了起來:“教主,莫不是她迷上了教中哪個男人,私奔不成來找您要人?”
自幼無依無靠受人欺凌,多年顛沛流離造就了夏傾鸞冷硬孤傲的性格,自尊心強得更勝男人,這番汙衊聽在她耳中無疑是最惡毒的辱罵,瞬間壓不住怒火起了殺意。
一道白光疾飛而出,穩穩擊在刺著赤鸞的皓腕上,正欲凌厲而起的赤情又軟軟垂了下去。這一擊看似無甚後果,卻是在警告她,莫要妄動。
“沙華,不得胡言亂語妄加譭譽。”火神教教主的語氣驀地變得嚴厲,被稱為沙華的少女竟眼圈一紅開始抹起了淚水,似是受了極大委屈。然而那人並不管她,反柔了語氣向夏傾鸞道歉:“管教不嚴,夏姑娘見諒。”
如此怪異的人夏傾鸞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驕不躁,溫文爾雅,即便對敵人也是如此,當真怪人。
見姐妹受苛責,碧色衣衫的少女不禁有些焦急,聲音也尖銳了許多:“你來做什麼?殺了那麼多人,教主一定要拿你祭祀的!”
“我不過是來借一樣東西罷了,他們阻撓在先,死有餘辜。”夏傾鸞冷道。
殿中傳來略帶惋惜的輕嘆,倒像是在為她不平:“夏姑娘功夫了得,天賜華顏,這般戾氣屬實不該在你身上出現。那些枉死之人並無過錯,也是白白失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