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人是個撒謊精,他那兩罐煙到現在還沒抽完,我真不相信。”
鴻漸道:“他的煙味難聞,現在三張跟同時抽,真受不了,得戴防毒口罩。
請你抽一會菸斗罷,解解他的煙毒。”到了南城,那寡婦主僕兩人和他們五
人住在一個旅館裡。依李梅亭的意思,孫小姐與寡婦同室,阿福獨睡一間。
孫小姐口氣裡決不肯和那寡婦作伴,李梅亭卻再三示意,餘錢無多,旅館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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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省則省。寡婦也沒請李梅亭批准,就主僕倆開了一個房間。大家看了奇怪,
李梅亭尤其義憤填胸,背後咕了好一陣:“男女有別,尊卑有分。”顧爾謙借
到一張當天的報,看不上幾行,直嚷:“不好了!趙先生,李先生,不好了!
孫小姐。”原來日本人進攻長沙,形勢危急得很。五人商議一下,覺得身上
盤費決不夠想回去,只有趕到吉安,領了匯款,看情形再作後圖。李梅亭忙
把長沙緊急的訊息告訴寡婦,加油加醬,如火如荼,就彷彿日本軍部給他一
個人的機密情報,嚇得那女人不絕地嬌聲說:“啊呀!李先生,個末那亨呢!”
李梅亭說自己這種上等人到處有辦法,會相機行事,絕處逢生,“用人們就
靠不住了,沒有知識——他有知識也不做用人了!跟著他走,準闖禍。”李
梅亭別了寡婦不多時,只聽她房裡阿福厲聲說話:“潘科長派我送你的,你
路上見一個好一個,知道他是什麼人?潘科長那兒我將來怎樣交代?”那婦
人道:“吃醋也輪得到你?我要你來管?給你點面子,你就封了王了!不識
抬舉、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阿福冷笑道:“王八是誰挑我做的?害了你那死
鬼男人做王八不夠還要害我——啊呀呀——”一溜煙跑出房來。那女人在房
裡狠聲道:“打了你耳光,還要教你向我燒路頭!你放肆,請你嚐嚐滋味,
下次你別再想——”李先生聽他們話中有因,作酸得心似絞汁的青梅,恨不
能向那寡婦問個明白,再痛打阿福一頓。他坐立不定地向外探望,阿福正躲
在寡婦房外,左手撫摩著紅腫的臉頰,一眼瞥見李梅亭,自言自語:“不向
尿缸裡照照自己的臉!想吊膀子揩油——”李先生再有涵養工夫也忍不住了,
衝出房道:“豬玀!你罵誰?”阿福道:“罵你這豬玀。”李先生道:“豬玀罵
我。”阿福道:“我罵豬玀。”兩人“雞生蛋”“蛋生雞”的句法練習沒有了期,
反正誰嗓子高,誰的話就是真理。顧先生怕事,拉李先生,說:“這種小人
跟他計較什麼呢?”阿福威風百倍道:“你有種出來!別像烏龜躲在洞裡,
我怕了你——”李先生果然又要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