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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即便是姚永泰等人每次拜見俞雲雙,都需要從西街的筆墨鋪子那邊繞道而入,而今日竇仁從長公主府的正門進入,不管有沒有被有心人看到,他與俞雲雙有私交這個烙印都去不掉了。

竇仁撫平了身上官袍上的皺褶,沉聲道:“我今日來,只求進,不求退。”

見到俞雲雙黛眉微挑似是不信,竇仁鄭重道:“老臣半生為官,最初還抱著忠肝義膽,想要留名千古,而後官職越來越高,心中的壯志豪情卻逐漸散了,沉迷與爭權奪利之中不可自拔,才落得了如此下場。如今的我為外戚,坊間提起我,都將我與季老虎比在一處,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太多,比無功名傍身的時候更加可悲。”

竇仁言畢,深深看向俞雲雙:“長公主說的沒錯,老臣確實在心中掙扎了許久之後才坐在了此處,畢竟在老臣看來,無論長公主是否為嫡出,先帝既然將帝位傳給了今上,他便為正統,為天道。而顛覆天道,視為大逆不道。”

俞雲雙聞言,面上的表情依然波瀾不驚:“天道二字,確實是大多數人不敢逾越的鴻溝。”

竇仁卻搖了搖頭:“而後我發現自己錯了。今上其實並不適合當一個皇帝,他的性格太過偏執,不懂取捨,想要將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中,卻不得其法。他好大喜功,又不懂權衡之術,沉迷於內鬥之中,以為此消彼長才是長存知道,卻未曾想過朝臣皆為國之所需,內鬥不斷,只會損傷國之根本。從前中立派勢力尚弱,季竇二派分庭抗禮,互相制衡,我覺得今上沒錯,可是如今竇派隕落,季派折損嚴重,今上還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任由我們自生自滅,反觀長公主手中不斷壯大的中立派,與中立派立下的實打實的功績,我才知自己當初的堅持多麼荒謬。”

俞雲雙聽他說完,只淡淡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如今的中立派,大多為當初不參與黨爭而被你們排擠在外的實幹派官員。”

竇仁羞愧低下頭。

“你方才的一番話本宮聽進去了,不過本宮記得當初在中宮與竇皇后交談的時候,便曾說過,你既然想要為我的麾下,是需要向我證明你對我而言是有價值的。”俞雲雙道。

竇仁聞言抬起頭來:“長公主需要我用來做什麼?”

“季正元。”俞雲雙道,“那日奉天殿討論是否冊封季太妃為皇太后時,你曾經率領竇派站出來細數了季正元的幾大罪狀。只是當大理寺派人調查這些案件之時,卻因為無法獲得充足的證據,許多線索還未查到最終的源頭,便徹底斷了。”

俞雲雙說到此處,鳳眸微微一眯:“邊關大敗,與季正元脫不開關係,我要向他備一份大禮,你可願意為我送過去?”

竇仁聞言,神色振奮道:“老臣願依附於長公主,唯長公主之命是從!”

☆、第127章

大寧與彥國的那場戰事,雖然最後以議和成功為結局,威懾了鄰國,卻也令大寧自身耗損嚴重。

年初之時,俞雲宸改元,將年號由興武改為建和。這一舉措不僅意味著新一年的伊始,也昭示了他政治主張的轉變——大寧是時候放下兵戈,修生養息了。

只可惜俞雲宸的如意算盤打得再響,如今的朝局卻已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建和元年四月,護國大將軍裴鈞戰亡於臧山一事被御史臺再一次翻出,御史大夫邱良工彈劾當時寧軍的監軍和康與其合謀者尚書令季正元,言其為一己私利,權越節度,阻撓裴鈞調兵,致使寧軍中軍傾覆於臧山,裴鈞陣亡,並呈上季正元書與和康的信件為證。

這些書信,自然是俞雲雙依靠卓印清提供的線索一步一步挖出來,而後差人透露給御史臺的。

和□□性奸滑,在與季正元狼狽為奸的同時,對他也小心翼翼地提防著,生怕東窗事發之時,季正元為了自保,將他踢出去當替罪羊。在臧山戰役這件事上,和康同樣留了個心眼,將兩人往來的書信藏於自己在宮外的私宅中,以備不時之需。

和康做夢也沒有想到,正是因為他這事事留一手的性子,釀成了他今日的苦果。

書信這種東西,白紙黑字配上鮮紅官印,是最不容抵賴的證物。俞雲宸初始還能保持平靜,待一封一封將書信閱畢之後,帶著少年圓潤的面頰已然緊緊繃起,看起來震怒異常。

他的怒氣,倒不全然因為裴鈞的死。對於俞雲宸來說,裴鈞雖然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劍,卻也只是一柄劍,裴鈞沒了,總會有下一柄利劍頂替他的位置,沒準還會比這個與俞雲雙私交甚篤的裴鈞更加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