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不忍睹的痕跡,殷子離突然恍惚起來。只是手上,腳上的動作尚未停止,緩慢地將自己泡進了那個已經蓄滿溫熱液體的浴缸。
一小時後。
“小狐狸,還沒洗好嗎?”樸兮言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坐了一個小時一動不動的身體,又試探性地敲了敲浴室的門。
“沒……”
門後傳來殷子離低聲的回答,本打算回房間那本書再坐回浴室門口,以便消磨時間,卻突然聽見浴室裡傳來殷子離嚎啕大哭的聲音,著實把樸兮言嚇了一跳。匆匆地往回走了幾步,猛地開啟了浴室的門:“怎麼……”“了”字尚未出口,樸兮言就被殷子離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刺痛了雙眼,他的心像是突然遭人偷襲,有一把刀就這麼捅了進去,劇烈的疼痛,又如同刀拔出的那一刻,血流不止。
緩步走到浴缸邊,樸兮言蹲下了身體,想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從何說起。
樸兮言不是三歲小兒,他甚至還要比殷子離大上許多,社會閱歷自也是必殷子離豐富許多。那些傷痕,樸兮言又怎會不懂,雖說有被施虐的痕跡,但也有歡愛過後留下的淫靡印記。該如何說?雖然第一時間,樸兮言體會到的只有心痛,但是這一刻怎麼能讓他心情不負責呢?
殷子離還在哭泣,雙臂環抱著雙膝,將頭深深埋在雙臂間坐在滿缸早已涼透的水裡。像個做錯了事害怕著被責怪的無助的孩子。
樸兮言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安撫一下他,卻在離他的頭不到5厘米的地方停下,猶疑了一會兒,終還是收回了手。他說:“小狐狸,起來吧,水都涼了,會生病的。”
緩緩地抬起頭,殷子離的淚水仍不停地湧出已經哭紅了的眼眶,無聲地滴落在那一缸冰涼的水中。“為什麼?”他喃喃地問著,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樸兮言。
今天的殷子離很不對勁,樸兮言心裡清楚得很,此刻聽見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便知道一定有下文,所以也不忙著回答或詢問,靜靜地等著殷子離說下去。
果然,殷子離再度開口了:“兮言,為什麼要丟掉我?”一句平淡的問話,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淡然的語氣中卻深藏著令人窒息的悲慟。
曾經的溫暖,還鎖在胸口。
依稀間,還記得是誰的手在我的額間給過溫柔。
離別的那刻,還停在眼前。
恍惚間,已不知彼此間究竟相隔了多少的光年。
TBC……
初稿於2010。08。03
☆、chapter 3
粘一起,不過,兩,三月,然後徹底割開,各自生活。只剩下電話不時想起,然後,好像曾經真的膩在一起,如膠似漆。最後,連電話也消失在大洋彼岸。時間,一點點變得蒼白,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添置色彩。沒有他的日子裡,時間變得很緩慢,彷彿停滯在虛無的地帶,只有一臺電腦和一隻貓在時間的緩慢地流動中,陪自己一個個,虛無的日日夜夜。
消磨,時間變得難以消磨。
不知該怎麼去安排沒有他的時間,拼命地打電話卻石沉大海,常常會夢見他,夢見他的溫柔,夢見曾經的點點滴滴,然後驚醒,變得恍恍惚惚,不知那一刻是何年何月何時,不知身在何處。於是,淚水就毫無預警地往下流。流過每一寸他曾撫摸過的肌膚,流進每一個深刻的回憶裡。殷子離以為也許日子就會這樣一直過下去,沒有任何改變。
可是,袋子來找他,對他說,別這樣,這樣太傻。
殷子離卻不同意袋子的說法,他說想念樸兮言這件事一點也不傻,他說樸兮言說過會回來,而他也說過會等他。
袋子沒有再辯駁他,只是變得更頻繁地來探望他,每一次,他都求袋子給樸兮言打電話,每一次袋子都會照做,可是每一次,電話的那頭都無法響起那個殷子離想要聽到的聲音。
樸兮言不在身邊的日子裡,居然連他的聲音都無法聽到,這是殷子離在樸兮言離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失去他音訊的一年裡時間過得很慢,一開始,殷子離以為樸兮言在美國出了事,還變得憂心忡忡的,可是當他知道樸兮言每週都給公司寄郵件時,他卻發現自己那個自欺欺人的想法離譜得可笑。所以他明白了,明白了不論是什麼原因,樸兮言不要他了,不要了。連說都不跟他說一聲就把他扔了。
彷彿又回到了獨自踏上前往哈爾濱列車的那一天,空氣中到處都是徹骨的風,搜刮著他內心所有的溫暖。冷,冷得心都像被封印了般,麻木得無知無覺。
可是樸兮言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