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亦不知身旁這個本來無辜的少女會受到什麼樣的牽連,而他最害怕的,是他本來以為終於踏出一步的未來,就將就此離他遠去。
過了不知多久,金光終於散去,漫天靈氣襲身而來,梵音佛意灌耳入腦。雲羅和綠草變回人形,恰被老師提住衣領,扔入一個漆黑洞中,“這幾日,你就在這裡反省反省,順便好好和你那小姘頭好好說話道別。反省過了,再受懲罰。”隨即洞口封上,無邊的黑暗籠罩下來。
雲羅恍然失神,忽聽腳步聲起,幾聲“咚咚”響過,綠草的聲音傳入耳際:“喂,喂,那個大叔,你幹嗎把我也關起來,我又沒得罪你。放我出去!”她連續叫喚數聲,終無人應,終於懈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洞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地面、牆壁乾燥堅硬,觸之極不舒服。雲羅和綠草互難看見。就聽綠草抱怨兩句,只說都怨雲羅,連累了他。雲羅知道綠草只是氣話,且說他這時又覺前路自有渺茫,煩悶不已,綠草的話,他卻似沒有聽見,仰面躺下,頭枕雙手。
或許,我就將在這黑漆漆的世界裡,沉寂掉我的夢想了。
他心裡說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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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有一丁點光亮的洞裡,時間真的可以如指尖流沙一般,去得無影無蹤。
在雲羅和綠草的感覺裡,這個洞中的時間就如鱉爬似的,緩慢得讓人無法想象它能“爬”到盡頭。
這時間搭配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著人的心靈。它把人心靈裡的一切都吞噬個乾淨,只留下絕望。
雲羅記得老師說讓他反省幾日,可是這個幾日到底是幾日?這個難以知曉答案的問題,使他萬分煩悶,他覺得光明也如他夢中的未來一般,就將離他而去。
他現在真想自己就在綠草所說的那個逍遙鄉,或許在那裡,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受現在這般束縛。他甚至想為什麼自己身為妖類,卻要受靈山管束?為什麼自己的先祖,那般威風,卻要入這靈山?
真的好向往綠草所說的那個逍遙鄉!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眼睛就不知不覺往那洞口邊瞟去,遙不可及的期望蠱惑著他,即使知道毫無用處,他也要試上一試。他自己都覺得可笑,那個方向,連一線光明都不會給他開啟,他的老師堵在那裡,把他的未來封死,他還有什麼理由,去企盼那裡的光明?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目光。
這一次,他又一回把目光投向洞口,竟然忽見一束光亮出現,而後兩束、三束……,匯聚成一片,晃得他那雙久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又辣又疼。
雲羅和綠草都是先被光刺得閉上眼睛,然後愕然立起,待一會兒適應過來,才緩緩睜開眼睛。
無盡的光輝從洞口湧入。那光輝之中,立著一個人影,在雲羅二人眼中,那個人影此刻如此得明顯,如此得偉岸。
“出來吧。”
那個人影發出低沉的聲音。
雲羅霍地睜大眼睛:
“父親?”
第九章 希望
綠草跟在雲羅後面走出洞去,鬱鬱蔥蔥的樹林映入眼簾。她把目光好奇地投向雲羅的父親,見是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頭髮亂如枯草,下巴留有鬍渣,頹廢而滄桑。
就在這洞口,雲羅的父親讓二人席地而坐,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他盯著地面好半晌,不曾言語。這裡靈山之中,梵音那麼清晰宏大,三人皆都沉默,卻只令梵音襯托出深入人心的寂寥。
靈山,本來就是一個寂寥的地方。
綠草坐著不耐煩,只是她也知現下是在上回那個她無法進去的陣中,人生地不熟,若要兀自行動,怕是不妥。但讓她安安靜靜坐著,卻是不願,當下眼睛左瞄右瞟,似乎要把上回因過早離開而誤去的靈山景緻全數補回。而後她觀看時久,又覺無聊,不時挪動屁股,不得安分。
雲羅的父親終於開口說話:“兒子,你很討厭這裡麼?”
雲羅略微一怔,點了點頭。
綠草也聽見了,微微側過頭來,聽他父子二人說話。
雲羅的父親繼續道:“如果再給你一次下山跑掉的機會,你敢跑麼?”
雲羅又是一怔。他扭頭看向父親,那雜亂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有了斑白,只是父親的目光中,依舊瀟灑,依舊散懶,依舊讓人感覺那麼……親切。他確定父親不是在開玩笑,低頭沉默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