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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不手術能治好,任誰也不想享受高科技。最重要的是,西醫的迷信科學和西式的養生觀念給現代醫療造成巨大負擔。可以用簡單方法治的非用複雜方法治,可以不治自愈的,非得治而後愈,可以帶病存活的,非得依賴醫療而存活,本應自然死亡的,非大治一氣而後死。本可以靠良好的生活觀念少得病或不得病的,非用強大的醫療體系支援一種不自然的生活方式。

(二十二)

西醫找到了“病”,其直觀、確鑿、簡明、單一,導致人們對“病”必先除之而後快。形成人類對醫術的依賴,醫術逐漸成成人類生存的外殼。西醫解決了一部分中醫因手段缺乏而難以解決的問題,同時也為中醫提供一批病源。

由於提倡競爭,消費和所謂高質量的生活,許多人把生活安排得自以為是讓身體“享受”,讓精神“愉悅”,殊不知是在對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進行摧殘。正象享受高階食品對胃來說並不一定有益一樣。人們從根本上選擇了一種不正確的生活方式,這類由生活方式造成的疾病,西醫給予定期的“維護”和“檢修”,這種由高科技支撐的錯誤生活方式不能因其目前還能支撐住,我們就推斷它可以一直撐下去。

例行的體檢,人們把其理解為機器的檢修。一旦檢出病來,小病也大修,治病成了一項工程。在體檢中,沒有身體不適感的人,也能檢查出結石、脂肪肝、腫快什麼的。我有點怵這種體檢。每當體檢我就祈禱讓“病”都出在我身上,不要長在我的朋友身上。大家笑問我為什麼,我說害怕你們又要啟動治病“工程”。我的一些朋友就是整天沒病找病,找到病再治病,再致病,就這樣迴圈往復,成了重要的生活內容。

我去取化驗單,見一個女人捧著化驗單哭泣,說是出現癌變。我把我的化驗單遞給她,上面寫的是一樣的。我們都知道自己會死的,可我們為此天天哭泣嗎?我們似乎不能自然的接受死亡了,把死亡當成可怕的,難以接受的事情。好象死亡是外在的,是強盜,是來掠奪、強暴我們。這使我們上醫院去探望病人時,好象是與階級敵人劃清界線,特別是去看望絕症患者,我們或者不正視現實,或者肆無忌彈地表現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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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我想起那個上顎被手術挖去,絕食而死的朋友,他給我寫道“讓我安安靜靜地死去”。這也使我想起母親的老師,全家十多口人,各自該做什麼做什麼,我母親安安靜靜地為老師驅趕蠅蟲,老師安安靜靜地赴死。相對於巴金,母親的老師是何等幸福?

許多活著的人大談死亡,其實健康人所談的死亡根本就不是死亡,生與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我的一位領導從前喜歡領著班子成員到公墓去開班子會議。一開始效果很好,坐在墓碑中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下子就純淨了,爭議沒有了,分岐禰合了,問題解決了。可後來,我們領導不去公墓開班子會議了。他說,白扯,一上車往回來,卸下的問題就象你的寵物狗似的,又跟你跳上車回來了。活著的問題不能用死來抵擋。

我一個同事得肝癌死了。我認為他是個英雄。他平時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可以訓他一頓,可他對自己的病所表現出來的平靜讓我很敬佩。我們幾個朋友請他喝了一頓他平時最喜歡喝的狗肉湯。是我親手做的,一條整狗,這本是我最不肯幹的,大家欺負我這時不能拒絕。他說,他也畏懼死亡。當夜深人靜時,當他獨自面對死亡時,恐懼使他發抖,哭泣。但當太陽昇起時,他知道這一天他是活的,他要把這一天當活人過,所以他上班,他還是把他的疼痛當平時的胃疼,他還是與我們象平時那樣開玩笑。他死了,我們全體上火葬廠去送他。

我的另一個同事得的是肺癌。他把診斷書挨個給我們看。一個同事說:“嗯,不錯”。他生氣了說:“不錯?你想象一下,這上寫的名不是我而是你,你什麼感覺?”輪到我接過診斷書時,我就想象這上面的名子是我。感覺如同接到流放通知……。送他上火葬廠是在除夕的早晨。回來時快到中午了。大家就都急急忙忙回家了。可我又接到領導打來的電話,說死者的夫人站在喪宴上哭哪,沒人去。我這才想起還有喪宴這回事,又急急忙忙趕去赴宴,把家裡的除夕宴準備工作扔在一邊,心裡不由憤道:“活著真麻煩。”

我們根本不給自己感覺、體驗、瞭解、適應自己生命的機會,我們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醫生,由他們去決定如何處置。我們在體驗生命上有許多方面已經不到位了,我們擁有的是七零八碎不完整的生命。現代人給自己生命交待的是許多理由,可這些應該使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