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換,談何容易?高昂的費用不說。我那白血病同事一動就罵我:“我是讓你坑了。你說成活率是48%,你看看,有幾個活的?你看我這是怎麼活哪?”當然,她這話不對,不管怎麼活,她畢竟是活著,活不起的人不活了,她意志堅強就用來活命。
於是,我有一個野心。可不可以用中醫統納西醫?我前面提到的那個治腎病的年輕中醫就很有意思,他給人摸脈,把在一旁看的我逗樂了。他對病人說:“你有膽囊炎、腎結石、子宮肌瘤……。”病人不信,他就開一個B超單,讓病人去超一下。我真沒想到,中醫會這般發展!是呀,如今許多病人來看中醫是手捏一大摞西醫的檢驗單子來的,將這些單子與脈象對應,中醫的脈象也與西醫的檢測手段同步發展了。這位中醫治腎病,也是緊密依託西醫的檢測手段,用西醫精確的量化指標時時與脈象、藥量、藥性做衡量對比,使他比以往中醫對疾病的認識更清晰、準確,也對自己的診脈、開藥時時做以修正。
中醫是把人做為整體來調治,可也從不排斥技術手段。所謂整體思維,就是把所有能考慮進去的因素全部加以考慮,當然也包括西醫手段。
(二十) 31
一位香港的中醫治療肝腹水。他知道按中醫的理該用瀉法,但中醫書上又不讓對危重病人用瀉法,因為瀉傷津,病人受不了。這位中醫大膽採用瀉法,一瀉再瀉,將一個個病人治好了。他說,我不怕傷津,我給病人掛吊瓶,輸液、補血、解決了古代中醫解決不了的傷津難題。
中醫是有能力吸納各種技術的,以毒攻毒,以一種病治另一種病,針、炙、刮痧、拔罐、按摩、推拿……不正是把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嗎?乳香、沒藥是來自外國的香料,不也堂而皇之的做了中醫的常用藥嗎?中醫對醫用手段是不厭其多,我母親就常把西醫當成毒,去攻另一難解之毒。
當有的病灶形成痼疾,造成五行失衡、偏枯,非藥能解時,西醫的干預正如大毒,改變一下五行膠滯的狀態,給中醫一個再創平衡的機會,這又有何不可呢?
我認識一個專治小兒的中醫,他看到西醫診所掙大錢而眼紅。於是,他便開了一家西醫門診。他學西醫那套特別快,讓我覺得可樂的是,同樣是西藥,他用的效果就比西醫效果好,到他這來的患者特別多。先前我還為他轉型成了西醫而遺憾,後來看到他治病的立體打法,不由地讚歎不止。西藥利大掙錢多,他只要比西醫療效好,患者就會盈門。而用中藥,即使患者盈門,他也難以發財。小兒多患急症,做為兒科醫生,當然還是用中西醫結合手段方便、快捷。
與西醫要攻陷中醫相反,中醫從不排斥其它醫療手段,中醫不具有戰鬥狀態,只是容納,包含。
中醫的猜測性、預知性,給人一種很沒有科學性的感覺。老中醫的經驗、感覺,有時不僅讓科學家糊塗,也令老中醫自己不能做出科學解釋。但中醫的感覺是愚昧的嗎?當我們熟悉、瞭解一種事物的執行規律後,我們往往能預知事物的發展,做事打出一些提前量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根據一個人的性格,我們往往可以推斷在什麼環境下他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做出什麼樣的事,能描畫出他的命運大致軌跡。根據一個人的體質和他的生活方式就可以預知他會生什麼樣的病,如果我們不是抱著科學主義不放的話,我們不僅能擁有被科學佔領的世界,還能擁有更大的世界。
其實中國古人對事物的把握不是線性的,而是意象的。(就象一個特別熟悉汽車效能的司機,他說不出這個汽車的生產工藝和資料,但他能說出這個汽車在什麼情況下效能會怎麼樣。)比如,對一個人困境的形容是:“舊房偏遇連陰雨,漏船又遇頂頭風”。於是,不用具體陳述和數字說明,一切就都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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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一摸脈,一個有醫學意義的意象就活靈活現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了。這是不當中醫的人難以體會到的。如果這個醫生有足夠的經驗能把握這個意象,他就能知道疾病的動向。問題是人的大腦可能還不習慣於這種東西方思維的切換。我覺得中西醫之爭與其說是東西方文化的衝突,不如說是對人類大腦進化的一次挑戰。我想,從猿到人,人的大腦進行了好幾次類似這樣的進化。在數學上是對數的抽象,在語言上是對情感、概念的界定……如今,要把一個人既看成是生物的人,又看成是陰陽五行的人,很多人都說這一點是做不到的,說是如果把人看成是生物的,就不能是陰陽五行的。
中醫與西醫真是如水火一般不能相容嗎?意象思維與邏輯思維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