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們心裡多少都有數,樂團終究只是玩票性質,能玩四年已經很滿足了。」
往後我沒再見過他們倆,康哥和丸子就這麼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但我相信他們仍在某個角落安穩地生活,也許未來某天會在人群中擦肩而過。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們過得安好,不再受威脅。
隔年春天,我收到生平第一個紅色炸彈,寄件人出乎我意料之外,是我高中的死檔河馬。喜帖中有他和新娘的婚紗照,他看起來瘦了些,沒有戴眼鏡,身穿華麗的西裝,年齡增長讓他變得像大叔,但笑起來時眼睛眯成的一條線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至於新娘,再次出乎我意料之外,是個可愛正妹,而不是另一隻河馬。我想破頭也想不通,這小子是如何把到她,甚至把她拐回家當老婆。只能說世事難料,但好友得到幸福還是讓我感到欣慰。
雖然告訴過自己不準哭,我仍忍不住在他的婚禮上流淚,一半是為他高興,一半是為自己的境遇感到憂傷。屬於我的婚禮,將是遙遙無期,甚至沒有實現的那一天。
婚禮過後,河馬說要幫我介紹女友,從前的我一定會婉拒,這次我卻告訴他:「好啊,大家先交個朋友,未來的事誰說不準,我不想排斥任何可能性。」
我拒絕再陷入任何不正常的關係,只想找個女人好好交往,結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家。也許到時我就會真正揮別過去,回到陽光下的世界。即使這個想法很有可能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暴自棄。
Alice之後我的女人緣急速上升,桃花一朵接一朵開,我和幾個女人陷入熱戀,但這些桃花來得快、去得也快,通常不到一年就結束。熱戀的當下我是真心相信永遠,就跟當時和李懷青一樣,但相信了幾次之後,我就再也不信了。
我開始瞭解李懷青的處境,瞭解他漂泊的原因。有句話說「曾經滄海難為水」,現在我好像懂這句話的意思了。誰說思念可以戒掉的?心中一旦留下痕跡,就永遠無法抹滅。我們只能假裝看不見,但它們永遠都在那裡,在我們的記憶裡。
天快亮了,我從床上坐起,望著窗外微微泛白的天空,渡過了不知道第幾個漫長而孤獨的夜。也許我將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度過未來的日子,像毒癮發作的病人一樣,只能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來讓自己恢復,光想就覺得可怕。
「就這麼結束也好,不必再苦苦糾纏,我可以回到正常人生,當個符合父母期望的乖孩子,你說這結局是不是很完美?」
「白痴。」
「你這樣還算兄弟嗎?都不挺的。」
「你還在等他回來嗎?」他沒有理會我的瘋言瘋語。
「無論如何,我還是想聽聽他的真心話,即使不符合期望,我想做個了斷,要不就一輩子不分離,要不就放手。」我說。
阿銓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們經常相約喝酒,儼然成了難兄難弟。我們一直喝到兩人都有醉意了才回家。
我想這輩子是不可能忘掉那個人了,當我想起他時仍會心悸,砰然心動一如初戀,如今這份感情只能深藏內心,不知何去何從。深夜的風有點冷,街道上空無一人,而我的流浪,現在才要開始。
(完)
作家的話:
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在這裡結束,接下來還有幾篇番外,但我想先寫酒醉的探戈。謝謝收看,下次再見。
ps。今天更兩篇,別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