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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應熊垂首沉思半晌,雖有萬語千言,卻無一句可轉託裡到底說的什麼反倒忽略了。現下達政王、貝勒、大臣及戶兵二部奇文共賞,並就此疏速議上奏。"退朝後,順治於養心殿單獨召見吳應熊,議道:"你們父子二人倒是奇怪,你一力主張停戰,令尊卻執意進軍,又各自都有一篇道理,朕反不得主意了。"吳應熊拱手道:"皇上日理萬機,胸有成竹,我父子雖各執己見,只為角度不同,忠於朝廷的心卻是一樣的。臣去年曾往滇邊一行,眼見罷戰之後,百姓雖已恢復耕作,卻日夕擔憂戰火再起,惶惶不可終日。若能撤軍返京,無異於遍告天下,從此兵戈不起,天下太平,是比安民告示更見成效,南北百姓,莫不念皇恩浩『蕩』。"順治笑道:"我說你們父子各執一辭,果然不錯,你說是撤兵息戰,方使百姓安居;平西王卻說是早收全域性,才能一勞永逸。聽起來,倒是平西王的話更有道理。"吳應熊道:"原來皇上心中已有定論,何以今日朝上仍令眾大臣重議?"順治笑道:"你有所不知,雖說後宮嬪妃不可參政,但私下裡有些議論也是難免的。皇貴妃就一直主張撤兵呢,可是太后向來主戰,我不忍拂貴妃之請,更不便忤逆太后。既然如此,倒不如交給群臣代朕決定。"吳應熊聽了,心中大不是滋味,百姓的禍福生死,原來不過決策於後宮的唇舌之間,這與草菅人命又有何異?順治並不知吳應熊心中所想,顧自長嘆道:"皇貴妃自從四阿哥出事後,表面上雖然言笑如常,但我深知她內心一直不能釋懷,只是怕讓朕難過,才不肯提起。豈知這樣只會更加傷心亦且傷身,這兩年來,太醫往來不斷,奈何皇貴妃只是一天天消損下去,朕看了好不焦慮。偏偏除夕暢春閣晚宴後,朕在前廳招待王公大臣,太后帶著各位嬪妃貴人遊園,遠山貴人逞能說要親手放炮仗,卻『毛』手『毛』腳的燒著了皇貴妃的衣裳,懿靖太妃又『亂』喊『亂』叫的,竟把皇貴妃撞進湖裡去,雖被太監及時救起,卻害得病勢更加重了。朕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後怕,若是皇貴妃有什麼不策,卻叫朕如何獨活?如今皇貴妃不喜興戰,朕雖知不妥,卻不願拂其心意,故此為難。"吳應熊心中一動,他雖然已經知道董鄂並非洪妍,然而猜測兩人間必有些關連,不免愛屋及烏;且知道建寧一直深以佟妃冷落景仁宮而耿耿於懷,不如穿針引線,設法使順治與佟妃見上一面,讓佟妃來勸阻皇上,遂趁機道:"啟稟皇上,其實微臣一直有件事瞞著皇上:上次三阿哥得痘,臣將其帶入府裡診治,為免節外生枝,只回稟太后說是延請名醫治癒的。其實,三阿哥的病是佟妃娘娘親自醫好的。佟妃娘娘的醫術,與國手相比亦毫無遜『色』,且多偏方妙法,或於皇貴妃之症另有裨益也未可知。"順治詫異道:"朕一向知道佟妃博才多識,原來還精通歧黃之術,這倒不曾聽說。難怪上次你們甘冒奇險也要把佟妃偷出宮去,又從公主墳接走了三阿哥,原來如此。既是這樣,朕就往景仁宮一行,若果然能令皇貴妃康復,你這薦舉之功也是不可沒的。"當下並不耽擱,即命吳良輔傳旨,擺駕景仁宮。平湖多年不見順治,花朝月夕,未嘗不後悔自己的固執自矜,攬鏡自照,也想著這張臉縱不比當年嬌豔,卻也不失清秀,未必就不能面君了。然而終於等到這一天,順治再次駕臨景仁宮,平湖最先意識的卻仍然是迴避,心下還有一絲絲的怨恨,恨他冷落她這麼多年,恨他任由太后殺了琴瑟箏笛,恨他偏寵皇貴妃與四阿哥,恨他縱使不能相見,竟連一句問候也無,今日突然駕臨,提前又全無通報,都不給她一點時間梳妝準備。因此,任由宮女們驚惶奔跑,催促叮嚀,平湖卻只命奴婢迎出宮外,自己在暖閣裡坐定,垂下珠簾,放了紗帳,嬌怯怯請了安,稟道:"請皇上恕罪,臣妾面貌慚陋,恐驚聖駕,就不出來奉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