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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時間像拉回二十年前,他看見那個莽撞的年輕人不發一語地佇立在母親的病床前,靜靜地看著白布蓋上母親的臉。

只有中島知道年輕人那握緊的雙拳洩露出他最深沉的痛楚。

鮮少有人知道朱慶麟是日本最大幫派組織龍王之子。朱是他的母姓,母親去世後,他便改回母姓,中島追隨他來到臺灣打天下。朱慶麟就像憑空竄起般,在臺灣建造了屬於他自己的王國。

朱慶麟一直是不快樂的,直到十年前雪梅夫人闖進他孤寂的世界。過去十年來,足他看過最快樂的朱慶麟。

但是,這一切都在八個月前那場車禍中又再次破裂了。

“中島,他們來了嗎?”

背對著他的朱慶麟像是感應到他的存在似地,頭也不回低沉的問著。

雖然主子沒有面對著他,但日本人的教條仍讓中島兩手貼側,微傾著身,畢恭畢敬回答。

“是的,正在會客廳等您。”

中島聽見朱慶麟沉重的深呼吸聲,抬起頭,就見仍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的側臉上,一抹算是笑容的微笑,語調複雜地開口。

“好久沒看到涵涵的笑容了。”

中島往前跨出兩步,但仍與朱慶麟相隔一臂之遠,望向窗外看著小女孩和大狗玩耍的畫面,語調輕柔地回答:“是啊,自從夫人的那場車禍後……”

八個月前,應雪梅帶著朱涵寂出門時,出了場大車禍。也許是母性的偉大,當救難人員將她們母女倆從擠壓變形的車裡救出時,朱涵寂安好的窩在應雪梅的懷裡。

應雪梅送醫急救後一直等到朱慶麟的到來,跟他交待了些事後,第二晚便宣告不治身亡。

可以想像失去至愛的朱慶麟心中有多悲慟,但為了他們三歲大的女兒,這一切他都忍下來了。

有半年的時間,小涵涵只是睜著她那雙大大的眼,看著大人們在她身邊跑來跑去。到了夜晚入睡後,又會做著惡夢尖叫哭喊。那時朱慶麟便會抱著她輕哄、安撫她的情緒。

父女倆就這麼相擁著給彼此活下去的力量。

一直到兩個月前,朱涵寂才又慢慢恢復她活潑的性子。

“大哥,您也該振作起來了。”中島誠懇的說。

朱慶麟笑嘆一聲,這才將視線對上中島的眼。淡淡的微笑中,眼神是冷峻的。

“中島,你恨我嗎?”

中島很清楚主子話中的意思。毫不遲疑,眼無懼、無恨的回答:

“不。二十年前我跟您一起退出日本龍族,追隨您到臺灣來的那一刻起,中島便認定您是中島的主子,一輩子忠心追隨。所以,不論您做任何決定,中島都不過問,只接受您的抉擇。弟兄們的心情也是如此的。”

有這麼忠心不二的下屬兼朋友,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朱慶麟突然站直他那高碩的身子,兩手貼在兩側,身子微傾,做出方才中島那恭敬的姿勢,誠摯地道。

“對不起,辛苦了,還有謝謝你,兄弟。”

這幾秒中,他們只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朱慶麟一抬起頭,又恢復那意氣風發的獅王氣勢,看了他一眼。

“好了,開始吧。”

朱慶麟率先走出房門,中島在他兩步後緊緊跟隨著,一如二十年來的每一日。

在門被開啟的那一刻,闕宇震自落地窗前轉過身,靜靜面對那緩緩開啟的門。闕宇昂這時也走到他的身旁,右手肘隨意而習慣性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闕宇震看見一個高壯,與父親年紀相仿的男子走進廳內。他很高,起碼有一百九十公分,最令闕宇震詫異的是,除了他自己穿白西裝外,這男人同樣也是一身的白西裝。他是除了自己以外,可以將白西裝穿出個人品味的男人。

闕宇震鮮少看過有和父親散發出相同領袖氣息的男人。但這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足以與父親相互抗衡。

朱慶麟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這男人不好惹。而且個性深沉、剽悍。

然而更令他們兄弟倆訝然的是父親的反應。

闕應龍見到來人時,突然激動的跳起身,像個二十出頭的魯莽小子,大吼一聲日文。

“反町?”

原本冷悍的表情,在聽到那熟悉的姓氏後,眯起的眼眸睜大,展現出活力的欣喜。

朱慶麟驚喜的回吼一聲:

“阿龍!?”

兩個四十出頭的成熟男子,就像個青少年般,相互擁抱,又相互捶打對方的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