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微微頷首:“有勞太子過問,臣已好多了。仍是心懷田園。”
“師傅且還不能走呢,汗阿瑪如今正用得著你,我,也有事要你幫個忙。”
“?”
“從詹事府找個人,彈了他們。”一張名單被胤礽輕飄飄地扔了過來。
張英接過名單的時候,心裡沉得像壓了座雷峰塔。外頭索黨的人胡鬧,怎麼太子也跟著鬧起來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要給人好看?
開啟一看,饒是他老成持重,也差點嚇掉了眼鏡,這名單上的,都是索額圖的人啊!
是了,太子爺這是要逼著索額圖表態,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當然,簡略的內容太子也暗示了,罪餘之人,妄議國事。與此同時,以前被判刑的罪名又被翻了出來,貪汙、索賄、循私……
“這個……”張英語無倫次了,完全不能想象,太子爺居然自斷臂膀。
張英的比喻比較貼切,不過用另一個字來形容也是可以的——壯士斷腕。太子爺要擠膿包,說得卻仍然冠冕堂皇:“愛之適以害之。我總道索額圖是好的,由著他去了。不料他身邊盡是小人,他又老邁,竟由著這起子小人興風作浪,敗壞名聲了。他辛苦了一輩子,我總不能叫他晚節不保,還是我為他除了這群小人罷。”
張英愣了足足有五分鐘,才說:“這樣……索相做事可就艱難了。”不下臺不行了,不下臺也沒多少力氣再管事兒了。
胤礽非(提供下載…3uww)常淡定:“他那裡,我去辦。這個,您給辦好了,我不想再見著這些人了。”
張英接了個燙手山芋,他與旁人不同,名義上還是康熙與胤礽共用的。胤礽給他下命令都不用請示的,說了,他就得辦。第二天看不到成績,胤礽能等,到第三天上,他怎麼解釋恐怕都沒用了。
他倒是想稱病,可這樣做又太明顯了,硬著頭皮,先安排一詹事上表彈劾。此人正是王掞的兒子王奕清。此君家風純正,對索額圖一黨一直看不下去,不幸的是,他們家的家教是一定要恪守正統,礙於太子的存在,不得不忍下去了。
王奕清接了這個命令,挽了袖子就上。得到了內部訊息,太子把底稿燒了,解悶了自家父親也爽快簽名的事實,沒有後顧之憂,把一篇文章作得花團錦簇。把索黨諸人說得猶如被惡魔魂穿了一般,聽得明珠一黨目瞪口呆。
康熙看了這道彈表,自是高興異常。前思後想,為保全太子不受影響,直接把這些人殺的殺、關的關、還流放了好幾個——沒有經過正常司法程度,不交部審問,不下獄問罪。稀裡糊塗就幹掉了。
康熙心裡還感嘆,太子就是太仁弱了,居然對索額圖還留了一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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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什麼餘地啊!
胤礽親自去看望了索額圖一回,完全不顧人家正病著。很認真地告訴索額圖:“閒不下來也罷了,那起子小人我替你清了,以後不要再聽他們的話,做傻事了。”然後把諸人之惡形惡狀告訴了索額圖。
一段婚姻裡,丈夫出軌,最後一個知道的一定是妻子。一件壞事裡,最後一個知道的必然是當事者本人。索額圖自己雖然已經變得很跋扈了,卻沒想到自己這些盟友比自己還不靠譜。
這會兒再表白,有用麼?索額圖嘴裡的味道是苦的,彷彿是早上喝的那碗藥還沒嚥下去一般。太子雖沒再說讓他致仕的話,可是撥了牙的老虎,還能吃肉麼?
給索額圖更大一擊的,是過年毓慶宮賞他的東西里,除了往年舊有的之外。還有‘太子爺特命內務府制的’一柄手杖。
悶悶地過了一個年,索額圖扛到了正月,對著手杖發了三天呆。書房外伺候的人最後聽到一聲:“太子……太子、太子……好太子!”
終於,在開印的頭一天,上表請求解任。
康熙意思意思地挽留了一下,索額圖卻從旨意的字裡行間讀出了‘希望你滾好’的意思。心裡一涼,手中的筆彷彿有千斤重,又寫了第二封辭呈,聲稱自己以前向個月都病著,也沒工作,有他沒他一個樣。
康熙再次不準。
第三封辭呈,索額圖識相地檢討了自己‘誤交歹人’的錯誤。認為自己身居領侍衛內大臣如此重要的位置,居然識人不清,恐怕會對皇帝構成危害,堅決要求退休。
康熙本就不是誠心,順水推舟就準了。還給了索額圖豐厚的退休金。
索額圖走了,留給胤礽一個滄桑的背影。胤礽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