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和白時琅面面相覷,還真沒想到這廝能說出這番話來。
施琅淡淡一笑,對白進良說道:“目前主要看外交部和夜不收的,我們往前日本外海,能不能直接進入江戶港還需要等待下一步訊息,這預案不好做,還是到了再見機行事。”
劉忠秦彷彿抓住了小辮子,立即笑道:“這不是屁話嘛,跟我說的有什麼差別,眼瞧著遠洋艦隊、南海艦隊在外頭吃香喝辣的,咱們只能窩在家裡成天沒事在海上瞎逛,這次好不容易逮住次機會,老施,你他孃的到時可別做軟蛋就行了,這次無論如何,咱們也要大幹一場,老子不把小日本掀個底朝天,還就不回來了。”
施琅一聽,嚇了一跳,這廝可不是別人,而是大名鼎鼎的混江龍,什麼事都敢幹,要是到時真個心血來潮,在日本大幹一場,壞了朝廷的部署,那可就慘了。
為了正副主將這間不至於產生裂痕,他沒說什麼,暗暗給白時良使了個眼色,軍中都僉事的地位很特殊,協調之事也正好歸都僉事管。
“劉忠秦,收起你那臭模樣,你若是真壞了陛下的事,信不信陛下會把你踢到北海去放羊。”白時良一拂那被劉忠秦拿來擦過嘴巴的大袖,抬出天子來施壓。
“嘿嘿,老白,老施,俺老劉知道你們擔心什麼,少拿陛下來壓我,俺先把話撂下,俺不壞你們的事,但有肉吃的時候,得讓我先上。”
聽這了話,參謀趙信等人暗換眼色,一言不發,北海艦隊三名主官的關係,非常微妙,副提督劉忠秦心裡一直不服施琅,加上他是追隨天子的老人,平日嬉笑怒罵根本不當回事。
都僉事白時良表面上總是敲打劉忠秦,但其實他與劉忠秦搭擋已經久,自有交情。
施琅身為主帥,平時卻處處得忍讓著,但其實他也是個硬脾氣,弄不好就會與劉忠秦掐起來,這次出兵日本,一開始就有些不和諧,等到了日本,會弄出什麼妖娥子來,誰知道呢?
此時的江戶城,因為德川家光突然死了,德川幕府在指揮上有些不靈,以由井正雪為首的近千浪人叛亂,把江戶城鬧得一片大亂。
阿部忠秋緊急調動軍隊鎮壓之後,由井正雪敗退出江戶城,最後退到了關原。
關原是日本關東和關西的分界線,關東地區是包括江戶、神奈川、千葉等地區。關西指的是京都一帶。
由井正雪敗退關原之後,身邊所剩下的浪人已經不多,在幕府大軍的追擊下,隨時可能被剿滅。
不甘心失敗的由井正雪,決定再垂死掙扎一次。他退出江戶城時,還在城中留下一些浪人作為內應,準備刺殺幕府的重要人物,散佈謠言,製造恐慌,煽動下層民眾,因此,江戶城還不時會有些叛亂,德川幕府以重兵戒嚴之後,情況才稍好。
但這個時候,幕府四位託孤家臣之間,又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爭吵的起因是原於酒井忠勝、松平信綱一直以來對阿部忠秋的不滿,導火索是在對待浪人的不同的處置意見。
鑑於這次作亂是以浪人為首,酒井忠勝提出全面驅逐浪人的意見,多數人也覺得浪人不事生產,到處惹事生非,難以管制,這次甚至企圖顛覆幕府,驅逐浪人在情在理,都表示同意了。
但阿部忠秋提出不同的意見,他認為不能因為一次叛亂,就驅逐所有的浪人,而是應該主動加以疏導,讓浪人有事可做,有固定的收入維持生計,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雙方因此發生了嚴重的分歧,互不相讓,長久以來的矛盾因此激化了。
在這裡不得不說說日本浪人這個群體。
德川幕府曾頒佈法令,將社會劃分為“士、農、工、商”四個等級,統稱“四民”;四民中的“士”,指是武士階層,屬於統治階級,而農、工、商則是被統治的平民階層。
而沒有藩主豢養,失去了生活來源,只能四處流浪就食的武士,就叫浪人。
這些浪人身為“士”的階層,誰也不願去種田,幹下賤的活,因為那樣不符合他們“士”的身份。
但武土太多了,各個藩主又豢養不了那麼多,這些武士便沒有了生活來源,於是變成了日本社會最大的亂源。
阿部忠秋提出增加就業,保證武士有固定收入以解決問題,是很有遠見的,細想來這才是治本之道。
但江戶剛剛被浪**亂一次,現在還在關原頑抗,這個時候,阿部忠秋提出這樣的對策,被酒井忠勝等人視為綏靖,妥協,無能的表現。
不管什麼時候,主戰的人,看上去總是更理直氣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