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東西的姿勢都對,可那銼不是那麼用的……”
拾京慢慢把東西放下來; 看著地上鋪開的鹿皮工具袋; 忽然問昭王:“我見過它們。阿爸有一個袋子,裡面裝的就是這些。他拿這些工具時是什麼姿勢; 我就學著他也這樣拿,但我阿爸想不起這些工具是做什麼用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們都怎麼用; 學的不好,王叔別怪……”
昭王微微鬆了口氣,只要他還想說話; 就證明還能勸:“大婚的事……”
聽到大婚兩個字,拾京立刻抬起頭,回答道:“我到這裡來是為了找阿爸的家人,並不是為了和誰成婚。”
昭王怔了片刻,目露心疼。
拾京像是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停地講著自己這些天對於阿爸身份的推測。
“阿爸不是昭陽宮的匠人,而是火銃製造辦的人。第一次來火銃製造辦,看到他們用的工具時,我就有猜測。”拾京說道,“我問過李大人,還跟著傅居到黃大人那裡找到了一份名冊。火銃製造辦人員流動不大,這幾年只有三個年紀長一些的大人去世,往前數二十年,有一個叫裴古意的人去世。我上次認乾孃時,祭拜的人就叫裴古意,你肯定知道他,都說你們關係很好。”
昭王捏緊袖角,讓自己語氣盡量平和自然地問他:“所以……”
“他的墓是空的。”拾京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看著昭王,“我聽說,墓裡只有他的衣物,並沒有屍體。”
“……是。”昭王說道,“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書伴,前朝工部尚書裴家的獨子,都是前朝舊事了……那時候想把火炮改式,往船上裝載,落成那天,裴尚書試第一響,後座力太大,還炸膛了,他就那麼去世了……當時古意還小,沒斷奶,我娘……我母皇她,就將他接進宮,跟我一起同吃同住……”
“你倆感情很深?”
“三個。”昭王目露懷念,“還有前朝帝……我皇兄。”
“到底怎麼回事?”拾京放輕聲音問他,“我猜過,知道他墓是空的後,我就猜過。但不是……如果是的話,雁陵就是我姐姐,可她不像。”
昭王像夢囈一般,呆呆重複:“不像?”
“她的眉眼不像江阿孃,那就應該像她父親。我阿爸不長那樣……”
原來他是這般推出的不是。
昭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和他說這些。
“我問過江阿孃,裴古意和你一起在涼州製造辦的時候,遇到了大火。可火再大,也不會把人燒沒,沒找到屍骨,會不會是因為他還活著。江阿孃跟我說……陵墓中埋了好幾具屍骨,因為分不清哪個是他,所以全都下葬了。”
昭王黯然神傷,點了點頭:“是……是這樣的。”
拾京問他:“我阿爸是不是和這事有關?你們其實知道一些事情的,你們應該知道的。不然不會這樣對我,我感覺得到。”
他很敏銳,雖不知情,卻能找對方向。
昭王既欣慰又悲傷,緩緩搖頭:“你不要再亂想了,沒有的事……”
“王叔……”拾京低落道,“我是來這裡找阿爸家人的,找不到也沒關係,哪怕他家中人都不喜歡他,不想讓他魂回故鄉,這些都沒關係,我只是想知道阿爸叫什麼,當年他是怎麼到雲州去的,又怎麼會從神女崖上摔下去……我只想知道這些,難道這些都不能告訴我嗎?”
昭王又是一陣哽咽,拾京見了,嘆息道:“每次我提起阿爸時,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是知道他的。王叔,我不能和南柳大婚,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她有她的事情要做要承擔,我也有我的事情做。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阿爸的家人,若是找不到,又什麼都不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拾京很想告訴昭王,蒼族他回不去了,他已經被驅逐了。
他在來京路上,終於想明白,願意剖出喜歡和真心,和南柳在一起,慢慢搭起新的家。
可這個想法,剛剛也破滅了。
“若是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拾京自語道,“那我這些年的堅持和期盼,都是為了什麼?”
昭王的理智瀕臨崩潰,他拼命抑制住自己,抓住拾京的手,悄聲說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要再說了……你來,我和你講一句話……只一句。”
昭王在他耳邊,說道:“你彆著急,他們去打探訊息去了……等他們回來,會有人告訴你,你阿爸是誰……你不要著急,也不要再問,好不好?”
拾京驚訝:“誰去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