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接了話,嘆口氣:“是,準備進宮給貴嬪請安,不過看來白跑一趟了。”
“怎麼了?”
“宮裡的侍衛說了,今兒蔣國舅回宮,正給皇后設道場,做法事,不讓人進進出出,免得攪擾了。”
吟雀琢磨:“不讓進出?奴婢這會兒還給公主出去採買東西呢。”
雲菀沁神情不動,眸內笑意卻愈盛,隨口寒暄:“你家公主最近又好起什麼新奇玩意,宮裡什麼沒有?竟還特意差你去坊間採買。”
吟雀倒是被她說得一動,秦王妃一向很對公主脾胃,也最摸得透公主的心意,公主也很久沒見著她了,今天既然都到來了,公主若是與她聚聚也好,笑道:“什麼新奇玩意兒也比不上讓公主看見秦王妃啊……對了,秦王妃這會兒是要回去嗎?”
雲菀沁含笑:“也不急。”
那就好,吟雀噓一口氣,笑眯眯:“那就好,上次永嘉郡主的事兒,公主還沒好好謝謝王妃呢,今兒見到王妃準高興,不如與公主敘敘?”見雲菀沁不拒絕,趕忙示意兩名太監上前:“你們兩個,陪秦王妃先去壽仙殿。”
又抬頭朝雲菀沁道:“既然宮裡下了命令,說不能驚擾道場法事,那便請秦王妃棄車步行進宮吧。”
何樂而不為。雲菀沁下了車子,叫初夏在外面等著,隨太監進了宮。
既是長樂公主的客人,又有壽仙殿的公公親自領著,侍衛也不好再阻擾。進了宮,沿著紅牆走了幾步,雲菀沁見四下無人,停了腳步,目光一掃,落到一名年紀稍大的太監身上:“公公不如先去壽仙殿傳喚一聲吧,我今兒來本是給貴嬪請安的,結果耽擱了這麼久,先去萃茗殿與母嬪打個招呼。”
那太監想了一想,道:“是。那奴才先去壽仙殿了。”又叮囑另一個小太監陪著秦王妃。
雲菀沁見那太監一走,帶著剩下那個年紀小的太監朝鳳藻宮走去。
走了一段路,小太監才醒悟:“秦王妃這是去哪裡,這……這不是去萃茗殿的路啊。”
卻見身畔女子慧黠一笑:“先去別的地方,小公公願意跟著就跟著。”
小太監生嫩,不比宮裡其他同僚老辣,不敢阻攔,也不敢不跟著,哎一聲,一甩袖子,跟了上去。
在長青觀待了兩個月,將宮中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哪裡有侍衛巡守,哪裡空無人煙,都是知道的。
離鳳藻宮還遠遠的,就能看見正門佇立的層層宮廷禁衛,應該都是來幫忙鋪排陰事道場的。
宮殿前庭,隱約有齋醮之樂飄出。
經過一上午的開壇、取水、蕩穢和祀灶,此刻法事已經過半,道人們上完了平安表,正在集體誦經,是為亡者祈福頌德的時刻。
她並沒靠近,帶著小太監轉到鳳藻宮的側門。
不到一月,整個宮殿彷彿蒙上了一層灰,死寂一般。
側門沒人守,鳳藻宮如今無主,本就人員慘淡,加上今天做科儀,估計將所剩無幾的人手也都調到了前庭。
小太監見秦王妃先來了鳳藻宮,有些驚慌,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卻聽她湊近吩咐:“麻煩小公公幫我偷偷將國舅爺請過來。”又將一枚冰涼東西滑進他手,示意他給國舅看即可。
小太監低頭一看,竟是一塊獸面玉佩,牙一咬,跑了進去。
雲菀沁站在側門的牆後,不一會兒,只聽有腳步聲傳來,是兩個人的。
咯吱一聲,小太監推門而出,站到雲菀沁身後,然後,一人腳步越來越近,一雙烏靴跨檻而出。
蔣胤身著金道袍,比起往日,人似又多了幾分仙風,可眉鎖愁霧,目中還有些哀慟。
便是往日蔣皇后做的事,與他觀念不合,到底也是同胞妹妹親手足。
雲菀沁心中一暖,俯身道:“許久不見,今日叨擾了國舅,用這種法子將國舅請出來,切勿見怪。”
女子初嫁不久,姿容殊麗勝過以前,卻還是那個竹林裡緊抱自己手臂追究不放的少女,蔣胤得知妹妹過世的暗沉心情稍轉晴,將狴犴玉佩遞過去,感喟:“丫頭怎麼跟我生分了。”
雲菀沁接過玉佩,收進袖袋,均勻呼吸,直視他面龐,慰問:“請國舅爺節哀,皇后有國舅超度,又有皇上的默哀,定會早登極樂世界,便是六道輪迴,下一世也不會再受今生的痛苦。”
蔣胤嘆口氣:“我這妹妹,心氣太高,一生不服軟,做事從不跟人商量。雖叫人恨,卻也是可憐可悲,若她與皇上開誠佈公,袒露心跡,也許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皇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