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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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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頓時一驚!嬴駟頗有不悅:“本公並未稱王。先生何意啊?”

犀首朗聲道:“此乃犀首獻給秦國之第一策:立格王國。”

“果然犀利,要言不煩。”嬴駟淡淡笑道:“總該有一套說辭啊。”

犀首站在大殿中央,拱手環視一週:“天下三王,周、魏、齊。周不足論,魏正衰落,齊亦日過中天。惟秦之元氣,旭日東昇。守定一個公國,如何激勵國人雄心?如何震懾山東六國?犀首斷言,欲得中原逐鹿,先須正名稱王!”

殿中一片沉默,對這突兀的“長策”一時竟反應不靈。樗裡疾覺得不能總讓國君直接應對而無迴旋餘地,便拱手笑道:“先生長策,不妨一併講出,國君方有參酌。”

犀首傲然大笑:“好!犀首長策乃十六字:正名稱王,東出爭霸,中原逐鹿,一統天下。”

“楊朱之學,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先生為秦國謀劃,所在何求?”樗裡疾知道此人從不隱藏自己,便想弄清他的想法。

“樗裡疾當真可人。”犀首笑容中頗帶揶揄之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楊朱一派主張利己,卻不主張損人。策士為邦國謀劃,邦國得利,自然要授策士以高官厚祿,此為兩利不損,天下正道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舉凡士子,誰不為名利而來?除了高官重爵,犀首豈有他哉?”一番說辭,舉殿臣工竟都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人人面紅耳熱心頭亂跳。

嬴虔卻忍耐不住,冷冷笑道:“然則,先生能為秦國帶來何等好處?大而無當的十六個字,就換得了高官重爵?”

這在常人看來尖酸刻薄的問話,犀首卻絲毫沒有難堪,微微一笑便道:“十六字為綱,綱舉目張。至於如何使秦國謀得大利,自當另有謀劃,秦公請看——”瀟灑的一撩鬥篷,從隨身牛皮袋中抽出一卷竹簡,右手一拍:“王霸之圖,俱在其上。”

“先生可否見告?”嬴虔冷冷道。

犀首揶揄笑道:“長策可白,細策不宣。此乃權術之要,太傅當真不知?”嬴駟一直在沉思默想,此刻突然拍案高聲道:“詔命:犀首為秦國上卿。散朝。”在朝臣驚詫的目光中,神秘的犀首竟隨著國君大步去了。

當天夜裡,嬴駟召來公伯嬴虔、上大夫樗裡疾、國尉司馬錯三人,一起為犀首接風洗塵,聽犀首解說他的王霸細策,直到三更,方才將正題談完。

嬴駟始終沒有表現出犀首所期待的興奮與震驚,凝神傾聽之外便是默默思忖。倒是正題談完,樗裡疾請犀首說說天下策士,嬴駟才高興的不斷詢問起來。秦國君臣自孝公病危商君處刑以來,兩三年之中危機不斷,無暇旁顧,對中原情勢已是生疏了起來。犀首講述的山東策士崛起的訊息,的確使他們感到新鮮興奮。

近年以來,諸子百家中出了一個策士流派。這個流派計程車子很是奇特,那家弟子都有,無分原本所修習的學問,只是專一的鑽研揣摩列國形勢格局,遊說諸侯,為所向往的邦國謀劃王霸之策。犀首說,他自己就是“楊朱策士”,即楊子門下的策士名家。齊國的稷下學宮,敏銳的看到了策士無可限量的勢頭,已經有名家大師專門教習弟子“策士之學”了;其教習有兩大特殊處:一則,不再單一的修習某家學問,而是溶諸子百家與一體,摘其強國富民與權術縱橫部分,混成策士的“合體學問”;二則,策士以錘鍊辯才為增長才乾的主要方式,常懸重賞激勵連戰獲勝的辯士;稷下學宮的莊辛、魯仲連、觸龍、辛垣衍等少年銳士,已經很有策士才名了。說到末了,犀首信心十足的預言:“未來之戰國,將是策士之風雲叱詫,不再是法家之變法稱雄!”

“如此說來,目下的策士氣候,尚在發軔之初了?”嬴駟似在推測,又似在詢問。

“不然。”犀首大手一擺:“策士氣候已經形成。一則是真正的新銳策士已經出山,二則是戰國變法浪潮已過,天下均勢已經形成。爭霸逐鹿,正當策士謀國之時。”

樗裡疾笑道:“先生所言‘真正的新銳策士’為何方人氏?莫非先生自詡?”

犀首爽朗大笑:“非也非也。國君、諸公可知鬼谷子其人?”

“鬼谷子誰人不知?”樗裡疾悠然一笑,以問做答。

“只怕諸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犀首正色道:“世人皆知鬼谷子高深難測,前有李悝、商鞅為法家弟子,後有孫臏、龐涓為兵家弟子;可沒有人知曉,這位高人於二十年前,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