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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與價值。原本單純求生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此刻,一個更加崇高,更加能呼喚出他體內靈魂的念頭把他深深攫住。在這一刻,他忘了他自己。忘了為自己而生,卻記得,記得要為別人去死!

聽完年羹堯的話,驚訝與疑問成了“別人”臉上的表情。胤禛眼裡懷疑的目光卻被理解為悲天憫人的不忍心。此時被高尚情感籠罩住的年羹堯同樣用不帶灰塵的、晶瑩透亮的角度去看待胤禛。

“四爺……”他沙啞著嗓子,又一遍呼喚起這個此刻自己為了它寧肯粉身碎骨的名字,眼眶潮溼。

萬千思緒飄拂過胤禛的腦海。當胳膊被年羹堯拉住往允祥那邊衝殺過去的時刻,對正在用身體為他當盾牌的男人,他仍然充滿猜忌。“年羹堯究竟現在在扮演什麼角色?”這個令人費解的問題開始在他心頭縈繞。接下來,亂七八糟、混亂又不符合事理邏輯的思緒如此刻被大風鼓吹在半空中的枯葉般,接踵不停地向他湧過來。一會兒,胤禛認定年羹堯良心發現,此刻這樣對待自己是出於他的一片肺腑真心;一會兒他又覺得年羹堯這般態度的變化明顯是在做戲,想故意透過這番表現讓自己赦免他的罪行;最後,更詭秘的猜測浮出水面,年羹堯竟被懷疑到與隆科多狼狽為奸相互勾結的同等地步。對此,產生於胤禛腦袋裡片面又武斷的結論是,否則,怎麼偏偏這麼湊巧,他能得到這樣捨生忘死的精準機會?好像隆科多就是為了成全他年羹堯似的。很明顯,他們是一夥的。覺明與年羹堯早已結識的關係就說明了一切。演戲,演戲,分明他們還是在朕面前演戲!

想著想著,胤禛忽然覺得身邊的廝殺叫喊聲不再那麼可恐懼。用力甩掉年羹堯的手,他決定一個人朝前邊走去。

他的這份異樣立即被年羹堯察覺。

“四爺……你怎麼了……”話還沒說完,一支劃破寒風的羽箭在兩人並肩的縫隙中擦過。身體不如腦袋靈敏的胤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年羹堯抬起胳膊肘猛地推了一把。胤禛跌跌撞撞往前踉蹌了好幾步,才算穩住身體,皺著眉頭正待發怒,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回頭一望,卻見允祥的一個繞過來預備從後邊救援的侍衛仰天倒在了地上,肚子上插著一支末梢仍在微微晃動的羽箭。這侍衛中箭後手腳抽搐了,臉色蒼白,張開嘴巴啊啊地痛苦呻、吟,直到一口鮮血從他的咽喉裡湧出,才凸著一雙眼珠死去。

胤禛說不出話。死亡可怕的陰影第一次靠得他這樣近。從來都高高在上的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嚇住。望著那個剛剛在自己眼前死掉的侍衛趴伏在地上不再動彈的屍體,冰冷的絕望如冬季緊貼河流冰封表層下的那層水一般,沿著他的面板一直鑽進他的心。差一點,差一點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他自己了!望望已搶奪過一把長劍,捏著劍柄,擋住自己,奮力廝殺的年羹堯,再望望那個侍衛,胤禛垂在體側攥成拳頭的手指開始發抖。所有思考的包袱掉落。他不再想任何的問題。

他的嗓子乾啞,他的雙眼模糊,他的腦袋眩暈,他的步伐沉重……一種類似於徒步在烈日下沙漠裡的感覺征服了胤禛的身體。他在幹什麼?他想幹什麼?要到哪兒去?去見什麼人?做什麼事?數個碩大的問號出現在他眼前,讓他的意識更加混亂。甚至於在這個可怕的瞬間,他忘記了他的名字,他的姓氏,和他俯仰天下的地位。

生與死的一線間,確實不需要那麼多累贅。

然而,另一個男人的表現卻做到了讓史學家足感欣慰的程度。年羹堯,沾著滿臉、滿手的鮮血,仍在殊死搏鬥!

若說隆科多領著的一幫內應兇殘野蠻得彷彿一群豺狼的話,那麼年羹堯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獸中之王!被激發出所有嗜血性情的他用鎮定與勇氣為胤禛、也為他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全神貫注中,他抖動手腕,轉換身形,凡手中長劍所到之處,就有人應聲倒下。漸漸地,他周圍的視線變得清晰;反賊的侍衛不再敢往他身邊靠近,剩餘的數十個侍衛的內應嘴裡發出嗬嗬的喘息,用在午夜墳地間看見幽靈般的眼神望著他,在隆科多的幾番催促下才晃悠著腿腳往年羹堯這邊移動了一步。然而,當這一步的逾越落進幽靈的眼裡,幽靈向他們投來怒視的目光後,他們立即身體跳起,紛紛往後大步退去。

這時,人群中發出諸如此類的嘆息。

“啊,那個人是誰?!”

“年……年夜叉……”

“老天!莫非就是那個在西北殺人如麻的魔鬼?”

“除了他還有誰?!”

“聽說幾年前他在揚州古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