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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屋內仍黑著燈。程少臣一向回家比她晚,即使她也有應酬的時候,也總是她先到家。

她在黑暗裡坐了一會兒,有幾分怔忡。其實她並不是很想念江浩洋,與他分手,惋惜過,但從來不曾後悔。人總要向前走,不可自尋煩惱,這道理她一直都明白。只是,人並不能控制自己在回想那些往事時,那些止不住的悵然若失。

心裡失落時,不免想起一些往事來。

初中時那個在她鉛筆盒裡放菜青蟲、上課時用剪刀偷剪她頭髮的同桌壞小子,很多年後乘了十幾小時的火車跑到她的大學校園對她說:沈安若,我一直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便喜歡。

高中畢業時,有位男生送了她寫滿整整一本日記本的情書,七年後的同學會上,他直到聚會結束都沒記起她的名字。

大學一年級時她暗戀過一位師兄,天天在籃球場外偷看他打球的英姿,其實她是體育盲;每天走過他偶爾會經過的那條小路,其實要繞路;去加入他任社長的社團,其實她對臺球毫無興致……那時小心隱藏著小小情緒,在心中自悲自喜,其實只有單純又傻氣的念頭,未來有一天若能重逢,一定要對他說“曾經有一個人暗戀你……那個人就是我”,然後坦然一笑,將朦朧初戀真正地完美結束。其實去年她真的在一次培訓課程上遇見他,整整一天的時間,那麼多的機會,卻完全失去打招呼的勇氣。不只如此,甚至故意躲避,倉皇逃離,生怕被認出。原來一個人心中最美的暗戀,也會被歲月磨蝕成汙點,再也不願被提及。

當然還有江浩洋。曾經他們各騎著一輛腳踏車到效外去野炊,整整騎了四個小時,弄得灰頭土臉,並且迷了路,險些回不來,最後臉被曬傷。她捂著臉不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江浩洋一邊扯著她的手一邊笑:“反正你將來都是要嫁我的,多醜的樣子我都能忍受。”而今天,他們的距離不過二十厘米,卻努力裝作陌路相逢。

賀秋雁昨天在電話裡感慨說:人生如同乘車,而我們是那司機。途經每一個站點,有人下車,有人上車,開始陪伴你的人多半中途便離開,而真正陪你到終點的總是少數,甚至是一個都沒有。

沈安若想,人生其實更像一座旅店,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店主,天天見路人神色疲憊,來去匆匆,有人累了歇歇腳,有人餓了吃頓飯,也有回頭客重溫故地,但總是沒有人會久留,大家終究都要走。如此這般,週而復始,往復迴圈,人便漸漸地老了。總是不知道,今天誰要來,明天誰要離開,暫時留下來的又會是誰。

第三章裝模作樣

如果我們沒有忘記過去,從來都不是因為懷念別人,而是懷念過去歲月中的自己。

——沈安若的Blog

春節前的工作總是繁雜。或許沈安若平時積累的人緣還算好,雖然升職突然,卻少有人刻意刁難她。當然除了蔡一祥,那麼一大把年紀,竟然玩打小報告這樣低階的事,|Qī…shū…ωǎng|起因不過是她替新來的見習員工掩飾一點小錯誤,免得最後影響去留。害她被領導批倒也無妨,何苦讓剛踏入社會沒幾天的小孩子這麼深刻地感受到世間險惡。

最後當然不了了之。沈安若抬頭便可見蔡一祥胖胖的後腦勺,很想把資料夾摔過去,但當他若無其事滿臉謙遜地說“沈部長,有個問題需要請教”時,仍臉上含笑柔聲道:“蔡哥,你還是喊我安若就好。”

是誰說職場就是一個恩怨江湖,分明就是一團麵筋糨糊。本是一堆堆芝麻小事,偏偏有人添柴有人灌水,最終熬成芝麻糊。

程少臣近日應酬也多,除了週末,晚上幾乎不回家吃飯,但回家的時間卻很早,不像以前動輒便是下半夜。

安若回想,兩人的電話,十之八九總是關於吃飯。

比如:“今晚不回家吃飯。”

或者“今晚吃什麼?”

或者“今晚到××飯店吃飯,×點到。”

再或者“晚上出來吃,下班後我去接你。”

真真正正的飲食男女。

農曆小年恰逢週日。

前一日安若請了鐘點工幫忙清理衛生,準備過春節。這一日又自己動手收拾各處小角落,一忙又是大半日。

難得程少臣一天都在家,雖然一直待在他自己的書房裡,很少出來。整理到他的房間時,竟沒走開,幫她把桌子上的東西一一移開,甚至幫著她擦最高處的架子。

程少臣一向是倒了油瓶都不肯扶的人,所謂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竟肯主動幹活,實在是奇怪。

他倆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