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後倒了下去。
嚇得小內侍聲音都直了:
“殿下,殿下——快來人呀!傳太醫!”
耳聽得後面的騷動,謝暢錯愕的轉過身形,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這就是皇宮。”不知在寒風中呆呆站了多久,一聲悠長的嘆息忽然在身後響起,謝暢回頭,可不是近日來又清減不少的太妃娘娘?忙上前扶住,一時好似回巢的小鳥一般,眼圈都紅了。
待得回至寢宮,瞧著臉上依舊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謝暢,謝太妃眼中的苦澀愈甚:
“暢姐兒要是後悔的話,現在說還來得及。”
外人瞧著,皇宮如何金碧輝煌、威權赫赫,可只有被圈在裡面的人才懂,這裡,分明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謝家的人,終究太耿直,玩不來那些虛情假意和鬼蜮伎倆。
就比如自己,若非撫養了皇上,這會兒早在皇宮的某一處角落裡,寂寂而亡了吧?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些年了,任憑裘妃如何明裡暗裡央求著想要暢姐兒做媳婦,自己都不吐口的原因。當年若非被逼無奈,父兄如何捨得把自己送到這見不得人的地方?
眼下既有得選擇,謝太妃但願謝家人都別再和皇室有一絲一毫的牽扯才罷。
本想著找時機擇一青年才俊,把暢姐兒嫁過去了事,憑著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幾分薄面,不論她嫁入誰家,都可保一世榮華富貴。哪想到侄孫女兒卻硬是自己個一頭栽了進來……
謝暢攥住謝太妃佈滿褶皺的乾燥手掌,像小時候一樣,把臉貼了上去:
“暢兒知道,太妃娘娘是為暢兒好……可臨哥哥……暢兒不怕,暢兒也不悔……請太妃娘娘成全暢兒吧。”
謝太妃輕輕拍著謝暢柔軟烏黑的發,一下又一下,祖孫兩人相偎依著,枯坐了一個下午之久……
到得晚上,卻是傳來了五皇子因身染風寒、內外交困之下,昏迷不醒的訊息,皇上為此大為震怒,一再申斥太醫院,連帶的四皇子姬臨並謝暢的婚禮都有些怠慢了……
一直到十日後,姬晟才漸漸緩過來,不想一場大雪,太妃並太后也先後臥病……
皇上脾性也日益陰晴不定,接連申斥數名朝中大臣,一時宮廷內外,頗有些風聲鶴唳。
連帶的在家準備嫁衣的希和都有些心神不寧——沈承可是就在皇上身邊當值,也不知會不會被波及到?
正自想的出神,不提防食指猛地一痛。
希和“哎呀”輕叫一聲,忙要縮手,卻被人搶先一步給握住。待得抬頭看到來人是誰,登時俏臉飛霞,殷紅一片。卻是顧不得羞澀,上上下下打量沈承。
許是宮廷肅穆氣氛所致,沈承身上無疑多了不少上位者的沉穩內斂,因俯下、身來,挺拔的身形微微弓起,無端端讓人就覺得心安。
正自瞧得出神,指腹微微一熱,希和下意識低頭,卻是如同被電了一下似的,猛地抽回手指,連帶的人整個後仰,沈承慌忙探手攬住,嘴角處可不正有一點殷紅?
希和臉上彷彿被燒著了一般,看都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那稜角分明的唇。
沈承卻恍若未覺,攬著希和的雙手微一用力就把人抱到了膝蓋上:
“如何這麼不小心?”
聲音低沉而喑啞,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彷彿發酵的東西讓希和整個人都有些發軟。
即便不抬頭,希和也能感覺到凝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眼神,一時心如鹿撞,甜蜜之餘,更多的是做了壞事的惶恐,忙不迭回頭去瞧,又抬手拼命想要撐開兩人,拳頭卻被一隻大手給握住:
“別動,讓我抱一抱。”
竟是微一用力,就把人抱到了自己膝上,緊緊把人鉗制在懷裡,頭也隨之靠了過來。
這般親密的姿勢,令得希和徹底僵住,卻在瞧見垂在肩頭的沈承青色的胡茬並濃濃的黑眼圈時愣了一下——
瞧沈承的,模樣,分明是累極的模樣。那般毫無防備的枕著自己的肩,竟是和只大貓相仿。
推人的動作不覺緩了一下:
“累著了嗎?是不是,皇上罰你了?”
沈承溫柔的在希和脖頸處蹭了蹭,帶著濃濃的鼻音道:
“沒有,就是,想你了。”
本想著有個可以拿出手的明面的身份,好歹能讓希和成親時面上好看些,不想竟是自找麻煩。
希和遲疑了片刻,雖是心疼,卻也不敢就這麼和沈承耳鬢廝磨,終是咬咬牙,想要催沈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