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麵饅頭,氣嘟嘟的端了過去。
看見小二過來,顧元倉自覺方才的示威起了效果,這才得意洋洋的坐下,待得看到小二托盤裡的東西,顧元倉好險沒把鼻子給氣歪了——自己要的明明全是大魚大肉,倒好,就給上了一盤黑咕隆咚的饅頭!
這是讓人吃呢還是餵豬呢。
氣的掂起盤子,朝著小二頭上就砸了過去:
“好你個混賬東西!爺是什麼身份?竟然拿打發叫花子的東西打發我……”
那小二一個躲避不及,一下被砸了個正著,頓時血流如注,疼的捂著腦袋就蹲到了地上。
掌櫃的本來離開了,又不放心店裡正好回返,瞧見這一幕氣的渾身直哆嗦:
“好好好!你們是強盜嗎?住店不給錢,白吃飯不說還要打人,還有天理嗎!我拼著這店不開了,也不能供著你們這樣的無賴。”
說著喊來了打雜的並店裡的幫傭,掂著棍棒鐵釺之類的就衝了過來,連胖墩墩的廚師,都舉著磨得鋥亮的刀,一副拼命的架勢。
都說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饒是顧元倉這樣的老無賴也被掌櫃的陣勢給嚇住了,一家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客棧,唯恐顧元倉一家人再拐回來,掌櫃的竟親自拿了把刀守在店門口。
“哎呀,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瞧著一家大小棲棲遑遑的樣子,鄭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攥著腳脖子就哭了起來。
只嚎了一嗓子,就被顧元倉一腳踹了出去,有心罵那掌櫃,正對上人家手裡擎著的閃著寒光的大刀片,又把到了嘴邊的喝罵嚥了回去,只低頭呵斥鄭氏:
“哭哭哭,有個屁用!要哭就去他顧元山大門口哭!他孃的,當年搶我兒子,眼下又害我侄女婿,這天殺的顧老二……”
鄭氏嚇得一哆嗦,有心跑去顧元山家門口鬧,又想到那日發生在顧家門前的古怪事,再聯想之後一系列倒黴事件,不免有些膽寒,竟是無論如何不敢再去撒潑。
顧元倉心裡何嘗不是如此想?若不是當日被嚇著了,如何能忍得了這幾日都沒去顧老二家鬧?
又是煩悶又是憋屈之下,又抬手給了鄭氏一巴掌:
“走吧,去侄女婿家借宿一夜。”
一家人鬧鬧哄哄的又往顧元峰家而去。
待得一家人走了個乾淨,兩個官員模樣的人從暗影裡走出來,可不正是雲坪縣令朱子康和監察御史周治中?
朱子康神情就有些尷尬,心裡更是惱火——周大人嘴上說出來走走,明顯依舊是想要體察民情。本想著這條街還算富庶,應該能替自己掙回些顏面,倒好,又碰上了顧元倉這一窩無賴。
周治中果然蹙緊眉頭,冷哼一聲:
“一個小小的商人罷了,憑著手裡的幾個臭錢,就敢如此胡作非為!方才這位顧元倉好歹也是他族弟吧?怎麼就敢把人坑害到無家可歸的地步?看來當年還是辦得輕了,就是鄭氏狀告他打擊報復進而謀害族人,說不好……”
語氣裡分明對顧元山已是厭惡至極。
朱子康暗道一聲“苦也”。
旁人不知,同為官場中人的朱子康卻清楚,周治中之所以這般厭惡富人,卻是和出身有極大關係——
周治中出身寒門,又自幼喪父,全靠母親給人幫傭供他讀書,期間頗是受人欺辱,甚而連家裡老宅都被族人搶走。
等周治中好容易讀出頭,周母便心力交瘁而亡。
苦孩子出身,周治中的性格自然不是一般的耿直,卻也因自己經歷對富人有些偏見。更對同族相欺深惡痛絕。
既有錢又“欺壓”同族的顧元山眼下無疑犯了周治中兩大忌諱。
只雖然有些為顧元山不平,朱子康卻也不敢幫顧元山分辨——
眼下只有禱告那顧元山和顧承運失蹤一案無關,不然說不好,連自己也得跟著吃掛落,落個失察的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15章 指鹿為馬
天還黑著呢,顧祥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想到今天是老爺過堂受審的日子,顧祥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待來到主屋,果然見裡面早已是燈火通明。不獨顧秀文已在一旁伺候著了,就是才剛醒過來沒多久的顧老夫人也強撐著下了床。
“你們這是做什麼?”顧元山眼下已是花甲之年,常年做生意的緣故,眉眼間總是帶著幾分和善的笑意,只近年來諸事不順,兒子的逝去更是給了老爺子幾乎致命的打擊,又因為過繼嗣子的事差點兒吃了牢飯,甚而這幾年被族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