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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剩下的話輕得幾乎聽不清楚了,窗外漸漸的金烏西墜,紅霞漸起,念念叨叨間,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懷珠拉起袖子,用銀簪挑了挑燈芯,然後將簪子插回髮髻,繼續研磨。

妙懿輕輕吹著桃花箋上未乾的墨跡,沉吟了片刻,道:“趙家好歹也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最是好臉面,可伯爵府也不是好欺侮的。然事情已被捅了出來,恐怕是不會善了了。怪不得府裡這幾日氣氛不太對勁,一連好幾天都沒見到鳳姐姐,就連老太太也免了晨昏定省,原來其中竟有這樣的內情。”

懷珠想了想,道:“這麼大的事情,海棠應該不會隨口胡謅。”又笑道:“小姐說得不錯,海棠確實有幾分能耐,連二房的私隱都能打探出來。”

妙懿驚奇的看了她一眼,懷珠有些不自在,暈紅了臉輕聲道:“以前是我糊塗了,跟一個小丫頭較什麼勁?她做好做壞了都是本分,橫豎出了府門她就算不得小姐的丫頭了,好賴都是白得的。我是伺候小姐的,她也伺候小姐的,沒什麼不一樣。”

妙懿握住了她的手,輕嘆道:“我不敢說什麼姐姐妹妹的話,可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在名分上,確實我是主,你是僕,但是這從來都不妨礙你待我之心,你我之間的情分也不會因旁人而減損半分。”

懷珠的眼睛亮了亮,知道自己鑽了牛角尖,越發有些不好意思。

妙懿想到海棠,可惜她的心太大,不好收服在身邊,甚至連近身伺候都不行,只可暫時用銀錢加以籠絡。

即便是下人與下人之間亦有所不同。有的是忠心於她的,有的只是暫借來的,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大了。對她真心的,她自然不能令其寒心。

次日晨起,妙懿梳洗已畢,來到梁氏處請安。回來後用過了早點,盥了手,將昨日寫好的信和一個黑漆梅花陽雕的匣子交給了懷珠,囑咐道:“信已經寫好了,連帶著我親手繡的帕子一同送到將軍府去。且還像前次一樣,讓梁管事親自送去,不可貽誤。”

梁管事是梁家總管的大兒子,因她要出遠門,母親田氏不放心,就派了他跟來打點一切事宜。自從妙懿住進了張家,梁管事就在外院的下人房裡住下了,平時靠懷珠從內院傳信給他,照樣可以出門辦差,順便與另一撥住在府外打聽李家下落的人聯絡,兩不耽誤。

自打從女學歸來的次日,妙懿就寫信給唐靈璧,感謝她的幫助,並且將一早答應送她的胭脂膏子一同送了去,算是謝禮。

可這一送就沒了音信。

直到了第六日的頭上,連妙懿都覺得不會再收到訊息的時候,回信卻終於到了。

她沒有看走眼。唐靈璧這姑娘性子爽快,言語活潑,連送的回禮也做足了心意,竟然是一把她親手製的小彈弓,配了四顆鏤有精緻花紋的銀彈丸,據說打鳥雀十分好用,並且在信中再三建議她嘗試一下。

妙懿剛練了一上午的字,這是她從啟蒙開始就養成的習慣,必須將雪浪紙寫滿十張方才能停筆。她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從半掩的雕花窗子朝外張望,只覺陽光暖融宜人,比起夏日的耀目,冬日的慘淡,春日的新暖,此時的太陽照得天地萬物都比平日裡的鮮活,空氣中瀰漫的花香中也注入了一絲微甜的果香,置身其中,連呼吸都變得更加清爽。可惜的是,這樣好的天氣卻來得不是時候。

現在不但妍鳳整日躲在房裡閉門不出,連帶著妍鸞也跟著極少露面,不過偶爾派丫鬟過來送些點心等小物。妍鶯和妍燕則陪著四太太回了孃家小住。梁氏更忙了,幾乎見不到人影,還特意讓人傳話給她,囑咐她最近不必日日去給長輩們請安;還有姐妹們因書院快要復課了,有功課要溫習,不便出去玩耍,讓她無聊了就自個兒在花園裡逛逛。妙懿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悠哉,多數時間只窩在房裡看書做針線,甚少出門,唯一的樂趣就是給唐靈璧寫信。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彈弓和銀彈丸,心中一動,對懷珠道:“想必咱們出去逛一回無妨。”反正大家都不出門也可省了應酬。

她的本意是出來散散心,可惜老天彷彿非要跟她作對似的,剛逛到後園的假山石處便被人攔住了去路。

長庚今年十四歲,生得瘦弱白淨,一連的稚氣。他走到妙懿面前三步遠就停下了腳步,十分恭敬的道:“梁小姐,我們公子請您上去。”

這座假山堆疊得有二、三層樓高,因為臨湖,視野很是開闊,山上修建有一所觀景亭,名曰“望湖攬月”,是伯爵府後花園的一景。妙懿抬頭望去,只見張延佑正立在亭中,見她望過去,還朝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