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餘舒不為所動,問她道:“你求我有用嗎?”
紀星璇道:“只要你肯替我在大提點面前說情,我相信他一定會聽你的,畢竟你是——那個人。”
餘舒挑挑眉,心道她是猜到了自己破命人的身份。餘舒突然有些可憐起紀星璇,為她有這份聰明卻一直用錯了地方。
“我為什麼要幫你說情?”
紀星璇回答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秘密作為交換。”
餘舒有了興趣,對一旁的黑衣衛擺擺手,讓人退下。她往前走了一步,半蹲在紀星璇面前,伸出一隻素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她的眼:“你先說來聽聽。”
紀星璇渾身僵硬,沒有躲閃,她輕聲地說出了那個被她埋藏在最深處的秘密,也是她師父留給她保命的最後一樣法寶,不到萬不得已,她寧死都不會說出來,眼下為了她的孩子,她願意冒一次險。
“太子劉曇,並非先皇親生骨肉,而是薛貴妃和別的男人所孕。”
餘舒一直覺得,她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再沒幾件可以讓她變臉的事情,然而眼下聽到的這句話,著實震驚了她。劉曇已經做了皇帝,現在居然有人告訴她,他不是先皇的種!?
“你再說一遍?”她手上用力,捏緊了紀星璇的下巴,兩耳豎起,一雙利眼牢牢地擒住她。
“太子劉曇不是先皇的親骨肉,他是薛貴妃和別人所孕。”
餘舒緩慢地吸了一口氣,又問她:“和誰?”她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卻難以置信。
“我不知道,”紀星璇怕她不信,連忙解釋道:“是我師父告訴我的,他說,或有一日我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方能保命。我不求你饒我一命,只求你饒過我的孩子。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如果有半句虛言,就讓我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豎起手指對天發誓,餘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你能發誓你自己說的是真話,可你怎麼能保證你師父說的也是真話呢?”
紀星璇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驗證,我師父說過,太子劉曇大腿內側有一塊蛇形胎記,他的親生父親身上同一個位置也有一模一樣的胎記,而先皇沒有。你若是能查出薛貴妃嫁人之前同哪個男人有過私情,便能查證我師父告訴我的是真是假。”
餘舒閉了閉眼睛,平復心中的驚濤駭浪。她的大洞明術小成,自能分辨出紀星璇說的是真話,而她那位師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就值得推敲了。
紀星璇死心塌地追隨的這個師父,正是湘王本人。而據她所知,湘王和薛太后就曾有過一段私情。這麼說來,親口告訴紀星璇這個秘密的湘王,很有可能就是那個讓薛太后珠胎暗結的男人!
可想而知這個秘密如果傳了出去,勢必會迎來一場大亂。
她放開紀星璇,搓了搓手指,站起身道:“不論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保證那個孩子會好好地活著。”
其實就算紀星璇不求她,她也不會對一個孩子痛下殺手。她會讓小余過換一個身份活在這世上,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親生爹孃是誰,更不會為了報仇雪恨,毀了他一輩子。
聞言,紀星璇晦暗的眼睛裡多了一絲光明,她沒有聽出餘舒這樣篤定的語氣背後代表著怎樣的權力,而是以為她會在大提點面前求情,保住她的孩子。
“多謝你。”作為一個母親,她這一聲道謝發自肺腑。
餘舒俯視著紀星璇為了孩子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倒也有了幾分釋然。她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往日恩仇,一筆勾銷。
看著厚重的牢門重新在她眼前關起,紀星璇鬆了一大口氣,軟倒在地,鮮有人知,她生來具有一種天賦,可以分辨旁人對她的善意和惡意,因此避開許多禍事。她能感覺得到,餘舒現在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她是真的答應了要幫她保住孩子。
“寶寶,孃親對不起你,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但願你平平安安地長大,做個平凡的人,娘死也瞑目了。”
紀星璇喃喃自語,唯有生過孩子做了母親的人,方才能夠體味這份無私,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那個身上流著她血脈的小生命。黑暗中,她突然聽到門外不遠傳來的說話聲——
“請太書示下,要如何處置這個女犯人?”
“不必管她,能活幾天便讓她活幾天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