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林子裡,府尹大人吩咐不許動分毫,只讓仵作和玉公子驗屍,請東陵公子和諸位公子前往勘探。”
東陵陌點了點頭,側身讓冷心巖先行,然後才和司徒銘並肩跟上,歐陽千韻卻落在了最後。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時,陽光細碎得灑落林間,滿地皆是落葉樹枝鋪就。泥土還有一些溼潤,想是因為春寒尚未完全消退,清晨之時山間霧氣露水甚重,即使到了這個時辰,也不能完全散去。
四人沒走多久,便看到了一群人齊聚在一處,中心地上,用一方白布蓋著的,便是此次被害的少年。
“東陵公子。”遠遠看見東陵陌一行人,洛陽府尹張天惠急忙迎上前來,他是金榜登科的進士出身,一身的書卷氣,三十多歲,頷下鬍鬚微微翹起,面容清癯嚴肅,“見過兩位公子……還有……瑜王爺?”
參加過殿試之人,自然都識得與當今聖上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冷心巖。“張大人不必多禮,現場情況如何?”
張天惠沉聲道:“與之前並無差別,現場乾淨利落,幾乎不留痕跡。死者被一劍穿心,仵作檢驗,遇害當是在今日清晨。”
冷心巖臉色一沉,道:“讓我驗看屍首。”他向前走近,張天惠忙命人掀開白布。
死者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衣冠整齊,臉上也並無痛苦之象,彷彿猶自在睡夢之中。只是他的胸口,一道細而小的劍傷直透肺腑,血跡早已乾涸,暗紅凝結,宛如一株曼珠沙華怒放。
“唉。”冷心巖嘆息一聲,眼中噙著不忍,這少年與他年紀相若,卻是魂歸幽冥,再也不會醒來。“傷口確實是詭異,只是……”他環顧四周,好似在尋找什麼。
東陵陌也俯身檢視死者,半晌之後,才抬起頭,見冷心巖神色狐疑,問:“心巖,你在找什麼?”
“有些……不對勁。”冷心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心中那抹不去的怪異之感,讓他無法不在意。
司徒銘左顧右盼,忽然說道:“真的是沒線索啊,真乾淨,太乾淨了。”
冷心巖眼前一亮,眉目舒展,“對,太乾淨了……飛絮,你不覺得,現場有點乾淨得過頭了麼?”
“嗯?”
一陣鈴聲忽然子林後響起。冷心巖抬目望去,樹林陰翳,影影綽綽行出一個人影。隨著那人走動,鈴聲一陣一陣,伴著他的腳步,漸漸行近。
“殊玉。”東陵陌喚道。
人影行出樹林,是個穿著苗裝的男子。佩環叮噹,襯托出男子嬌豔如鮮花一般的容貌,即使是如歐陽千韻這般傾城佳麗,在那男子的美貌之前,也當黯然失色。
那男子手腕上繫著一串鈴鐺,他一動,泠泠作響。
☆、五
冷心巖和司徒銘都看得呆住,那苗人男子卻徑自走近,淡然向眾人躬身行禮:“殊玉見過王爺,見過司徒公子。”
“殊玉是我們府上的賓客,”東陵陌解釋道,“他是大理苗裔,所以不願改變裝束,我讓他與我一同協查此案。”
“原來如此。”冷心巖點頭,他與殊玉兩兩對望,可那絕色姿容,卻不能令他的心動搖半分,他只感覺到刻骨沁入的危險與寒意。
殊玉垂下眼眸,輕顫的睫毛我見猶憐,即使清冷煢立的東陵晚,也不及這一低頭的柔美:“王爺剛才說,此處太乾淨了,乾淨得,連兇手留下的訊息都沒有。”
四下還未乾透的土地上,佈滿凌亂的腳印和踩斷的枝椏,只是這些痕跡都還很淺,一看便知是剛才發現屍體後才留下的。
“如果是清晨遇害,這地方應該有更深的腳印才對,那時露水重,痕跡應當更深。”冷心巖沉吟道,“可是此處……”
殊玉唇角暗暗勾起,淺漠的笑渲出那張臉傾國傾城的風情:“此處,連死者走過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被害的少年就那麼毫無徵兆地躺在靜謐的樹林之間,而他胸口穿透肺腑的傷口,竟沒有染紅半片樹葉。
冷心岩心中一道驚雷閃過:“這麼說,此處並不是兇案現場,而是有人移屍?”
“而且,恐怕這個兇手,還輕功超群。”東陵陌冷冷接道。能夠在帶著一具屍體的情況下不留下半點行走過的痕跡,踏雪無痕,恐怕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吧。
冷心巖蹙眉,兇手看來必定是武林高手,可是殺害非武林中人,又有什麼動機呢?“此等輕功,武林中又有幾人?”
一直沉默觀望的歐陽千韻忽然開口:“武林之中不多,但這小小的洛陽,卻恰好就有三人能有這般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