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桐緊張地轉頭看了看黃玉鳳醫生:“那是……”
黃玉鳳醫生:“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他很瘦,乾巴巴的身子裹在白大褂裡顯得很可憐。
葛桐一直在問,好像要儘可能地接近這個古怪的人。可是他的眼神卻讓人捕捉不到任何資訊。
停了停,葛桐:“你太太也是外省人嗎?”
黃玉鳳醫生:“本地人。”
葛桐沉默半晌:“你們有孩子嗎?”
黃玉鳳醫生:“沒有。”
葛桐:“為什麼還不要孩子?”
黃玉鳳醫生:“我們早離婚了。”
葛桐:“你一個人生活?”
黃玉鳳醫生:“還有一隻貓。”說到這裡他奇怪地笑起來。
葛桐顯得很不自在:“你太太是幹什麼的?”
黃玉鳳醫生想了想,慢吞吞地說:“美容。”
葛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慢慢轉過頭,看著正前方。
天快黑了,看什麼都有點看不清楚了。
又經過村莊,村莊的燈亮起來。
路還遠。
黑暗是一種壓力,鋪天蓋地緩緩降落。車燈亮了,前途慘白。
車顛簸起來。
黃玉鳳醫生紋絲不動。
葛桐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突然問:“黃醫生,你喜歡美容嗎?”
黃玉鳳醫生平靜地說:“不喜歡。”
說完,他雙眼閃亮地看著葛桐:“你怎麼問這個?”
葛桐驚慌失措地低下頭:“我隨便問問。”
葛桐問完這句話,黃玉鳳就靠在椅子背上,慢慢閉上雙眼,似乎不想再說話。
整個車廂徹底靜默,氣氛沉重。
葛桐沒有睡,她一直警惕地睜著眼睛,她的餘光嚴密地關注著身邊的黃玉鳳醫生。他沒有一點聲息,似乎睡得很香。
終於進城了,是一條很偏的街道,路燈昏黃,沒有行人。
車還在朝前走。
假如閉上眼睛,沒有任何聲音提示現在已經進了城。
可是,就在這時候,黃玉鳳醫生冷靜地睜開眼睛,抻了抻白大褂的領子,準備下車了——看來他對一切瞭如指掌。
車停了。
葛桐坐的位置靠車門,她指著車外面一個陌生男子說:“黃醫生,我下車了,我哥哥在那裡。”
黃玉鳳醫生抬頭看了看,平靜地說:“他不是。”
葛桐十分驚詫和尷尬,掩飾說:“我這眼睛怎麼了,總出錯!我走啦,黃醫生,再見。”
“再見。”
葛桐和黃玉鳳醫生告了別,大步朝前走。走了十幾米,她緊張地回頭看了看,根本沒有黃玉鳳醫生的影子。
3。沒有膽大的人
一個月之後,又輪到黃玉鳳醫生和葛桐值班了。
葛桐又找院長了,請求換班。她快哭了,如果院長不為她換班,她就要辭職了。
為了照顧小姑娘葛桐,院長決定再派一個男醫生和黃玉鳳醫生一起值夜班。
院長是個很有威力的院長,他雖然沒什麼文化,是個大老粗,工作作風更像一個村支書,但是他什麼事都身先士卒,雷厲風行,大家都挺敬畏他,平時他說什麼沒有人不服從。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快下班的時候,院長叫來外科的田大夫,對他說:“你今夜和黃玉鳳醫生一起值夜班,串一串。”並沒有多說什麼。
田大夫立即苦著臉說:“院長啊,我家的小孩高燒,正在家昏睡著,我老婆白天都想讓我請假呢!”
院長知道,平時田大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果孩子發高燒,他今天肯定不會來上班。而且,院長今天見他很喜興,中午休息還打了一個半小時的牌,他那獨子是他命根子,如果有病,他不會如此輕鬆,中午早騎車回家看望了。家屬樓離醫院只有十分鐘的路。但是他把孩子拿出來當盾牌,院長又不好說什麼,否則就太不近人情了。
院長沉吟片刻,說:“那好吧,你幫我叫一下李大夫。”
不一會,內科的李大夫來了。
院長說完值夜班的事,問:“你今晚有沒有什麼事情?”
李大夫說:“沒什麼,只是今天是我和老婆結婚10週年的紀念日,當然要和老婆好好過一下。晚上老婆還在酒店定了幾桌席,要宴請一些親戚和朋友,鬧一鬧,圖個喜慶唄,所以……”
李大夫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