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來自歲破的章重子。見林一舉止隨和,加之兩家早有盟約,他心中頓生好感,忙稱多多關照。
老者乃是星馬的天長子,衝著林一端詳了片刻。對方的相貌雖然年輕,全無乖戾自傲之色,並修為不凡,可見揚名於界內並非偶然。他呵呵笑著,如同一位尋常的慈祥老者,出聲讚道:“聞名不如見面,林道友果然是我輩翹楚!幸會……”其稍稍一緩,不忘轉向餘恆子分說道:“戈靈子道友尚未現身,夏女帶著弟子去了沐雨谷閒逛……”
林一面帶笑容,暗思不語。章重子與天長子,儼然兩個與世無爭之人。水寒子與月玄子並非安分守己之輩,卻深諳趨利避害之道。成元子雖有趨炎附勢之舉,倒還沒有失去最後的分寸。而八家仙域,一時難以湊齊,看來要接著等下去……
“哼!她一介女子,自知修為低劣,無非要借仙境之行開開眼界罷了!”水寒子不屑地埋汰了一句,又衝著林一點了點頭,頗有討好之意。他一旁的月玄子笑了笑,神色稍顯做作。兩人的意思不言自喻,根本瞧不起夏女的修為,更是嫌棄對方耽誤了大夥兒的行程。
如此的抱怨落在章重子的耳中,便多了一層嘲諷的意味。界內仙域,唯有他與夏女是煉虛的修為,難免為之底氣不足。他神色有些發窘,衝著水寒子拱手說道:“只因我兩家的合體前輩壽終道隕,這才使得後繼無人。而向道之心,從不以修為的高低而與所不同……”
水寒子又哼了聲,譏諷道:“我本言者無意,你卻聽者有心。章重子,你倒是說說看,將在紫薇仙境中有何作為……”
章重子一時語結,又不敢強行爭辯,禁不住轉向了一旁與其相熟的天成子。對方卻是微笑搖頭,不願參與口舌之爭。他自覺失了顏面,再次帶著求助的神情看向餘恆子與林一,指望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此時便被同道輕忽,仙境之行的前景堪憂!
成元子已帶著兩個弟子躲到了遠處,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人還沒到齊便鬧成這個樣子,餘恆子適時出聲勸說:“何苦無謂相爭,切莫傷了和氣,呵呵!”
水寒子毫不領情地反駁道:“餘恆子道友!難道我說錯了不成……”月玄子皮笑肉不笑地跟著附和道:“餘恆子道友的話不中聽啊!什麼叫無謂相爭,又怎會傷了和氣……”
這兩人一唱一和之下,讓餘恆子頗感無奈。彼此修為相仿,誰都不服誰。而就是這兩人,還曾經大鬧過九州門。當時是如何收場的……
山頂的四周不乏怪石林木,且元氣濃郁,而一群人聚集的地方卻情形詭異。成元子師徒三人置身事外,水寒子與月玄子在蓄意挑釁,餘恆子與天成子莫可奈何,淳于風與其他的晚輩弟子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觀。
見此情形,林一暗暗搖了搖頭。
比起界外來,界內的弱小不堪一提。已然如此,一個個還鬧騰個不亦樂乎!而這些人無不是活了數千上萬年之久,道法與境界感悟更是信手拈來,儼然便是上天入地的活神仙。若非眼光短淺所致,難道是困頓絕望中的瘋狂?人性之悲,在於自我的桎梏。本心不失,又何妨在星空中放逐腳步……
“林道友!林長老……”林一正自走神,餘恆子在一旁輕聲示意。他從胡思亂想中醒來,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結下兄弟之盟,便不得相互挑釁。否則,便是與我衡天九州為敵,便是與我界內仙域為敵!”其話語很冷,還有些不耐煩,一直隱而不露的驕橫氣勢渾然而起。
水寒子還想爭執兩句,一旁的月玄子突然輕咳了一聲。他心頭一激靈,隨即恍然不語。當年被生擒活捉的情形記憶猶新,還曾許諾永遠不得與九州門為敵。此時若有大意,難免重蹈覆轍……
章重子沒想到林一會仗義執言,還逼得水寒子與月玄子不敢吭聲。他感激之餘,心生敬佩!對方沒有因自己的修為而有所藐視,依然謹守當年的同盟之約且如此的敢當敢為。此後緊跟九州門,絕無大錯!
水寒子與月玄子的異樣,讓不遠處天成子詫然不已,又為當初的抉擇暗自欣慰。據說,九州門的林長老修為逆天,不僅打傷了成元子師徒三人,還將上門挑釁的兩位合體高手生擒活捉。照此看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方才僵持的情形,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微妙的不同。餘恆子對此親眼目睹,同樣是微微愕然。自己雖曾四處奔走、遊說,而界內的沉痾已久又豈是一日之寒。表面上八家仙域還能湊在一塊兒,實則貌合神離與一盤散沙無異。不料想林道友積威漸盛,張口便能懾服素來驕橫的水寒子與月玄子,著實讓人意外而又深感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