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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花廳門下相送的顧悟塵看到林縛遲疑,問道:“你還有話跟我說?”

“不知當說不當說?”林縛說道。

“什麼事情,你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的?”顧悟塵笑著問。

“……”林縛走上垂花廳,示意張玉伯、趙勤民也過去,不想說話給護眾聽見,壓著聲音說道,“據我說所,陳西言仍曲家曲武陽的妻表兄……”

“哦?”顧悟塵眉頭陡然一驟,問道,“確是如此?”

“趙先生在江寧居住時日長,應該知道一二……”林縛回頭看向趙勤民。

“陳西言與曲家確實有這關係,西溪學社也是受曲家資助,”趙勤民心想林縛心計真毒,他窺顧悟塵神色已然意動,便順勢說道,“曲家也非良善之輩,只是官府捉不住曲家的痛腳罷了,但總歸有痛腳的……”

張玉伯當真是老實一些,這時才聽明白過來:林縛、趙勤民與顧悟塵竟是商議著要構陷曲家將陳西言牽涉進來,即使不奢望能徹底打倒陳西言,也要使陳西言離相位遠一些。

夏漕之策能為顧悟塵在江東立下大政績,但是顧悟塵能否在江東站穩腳步的根本不是政績斐然與否,而是要楚黨能在中樞站穩腳跟,相位爭奪才是根本。

陳西言不單有爭奪相位的實力,也有爭奪相位的野心,也早就為爭奪相位有所行動,且頗有成效。當今聖上親點會試第三名的陳明轍為狀元,絕非沒有原因,至少當前看來當今聖上也有意用陳西言來平衡楚黨的勢力,春闈放榜只是試探口風。

對於老百姓,皇帝高高在上,絕無人敢反抗,事實上這世間就沒有絕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至少在立相的問題上,當今聖上就無法任著性子來。要是強行將陳西言推上相位,楚黨與朝中其他派系即使未必敢集體罷工,但是暗中阻撓一二就足以使局勢往更壞的方向展,甚至可能使政令連皇城都出不了,更不用說將天下局勢掌握在一人手中。

當今聖上不敢驟然立陳西言為相,遂用陳明轍來試探朝野的反應,或者說為立陳西言為相做鋪墊。

楚黨此時還無法有過激的反應,陳明轍雖說名列會試第三,但是殿試點為狀元,並沒有過分之處,但是楚黨也不能沒有反應,一旦朝野輿論的風標從“從聖上可能用陳西言為相”轉為“用陳西言為相這個選擇也不錯”、“陳西言為相或許會比張協更能挽回大局”,屆時楚黨再要堅定反對皇上用陳西言為相就是少數派了。

楚黨必須在事成定局之前施加阻力,只要破壞掉陳西言出仕拜相的可能,自然就沒有必要面臨最後兇險一關了。

“此事絕不可跟外人言,”顧悟塵嚴厲說道,“你們便當事未曾提起過……”

林縛知道顧悟塵心動了,但是構陷曲家未易事,但是一旦偷雞不成並且事情敗露就是大禍,顧悟塵不可能不小心,也不可能不跟張協、湯浩信商量就用此策。

林縛點點頭,與趙勤民、張玉伯率隨扈離開顧宅,又由張玉伯送過東華門。

出了東華門,月清風微,林縛策馬而行,也不跟趙勤民說話,看著路溝裡草叢暗影,似有所思。趙勤民氣勢完全給林縛壓住,心裡只愁要如何修復與林縛的關係,當然不敢嫌林縛冷落了他。

周普與諸護衛武卒散在周邊,東華門關閉之後,二十餘步寬的寬敞官道上冷冷清清,沒有半個行人,細碎風聲中雜著蟲鳴。

河口流民慘案之仇不可不報,林縛之前一直追查不到曲家在河口製造流民慘案的動機,此時看來很可能是陳西言在幕後所指使。

對陳西言來說,他登上相位的最大障礙就是楚黨領袖張協。

顧悟塵是楚黨領袖湯浩信的女婿,與張協師出同門,是張協將他迅提拔到江東按察副使的官位上的,若是顧悟塵在江寧犯下大錯,楚黨悉數要擔責,能使當今聖上降低對楚黨信任程度,自然更不敢輕易用張協為相了。顧悟塵在石樑被刺,也極可能是陳西言在幕後指使。無論是製造流民慘案,還是在石樑縣行刺顧悟塵,都能進一步激化顧悟塵與江寧地方勢力的矛盾。要是因為顧悟塵的到來使得留京江寧的形勢變得一團糟,不管錯在誰,顧悟塵都是要擔責的。形勢也許恰恰如幕後之人所誘導的那般展,東市之亂顧悟塵與王學善的關係惡化到極點,卻是東城尉陳志蠢笨如狗,犯下大錯,讓林縛幫顧悟塵一下子抓住主動權。

陳西言雖有大儒之名,卻絕非善茬,林縛尤感受到朝中黨爭之禍烈過兵事,也烈過洪水旱魔。

陳西言或許冤枉,曲家卻不可不除,但絕不想顧悟塵知道長山島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