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破不了,這是銅牆鐵壁。”她指指門限下方的門腳,又指指通風小窗:“氣窗半堵,迷香或毒香從門下洩入,裡面的人結果如何?”
“這……鳳鳴,你是不是多心了?”卓天威問。
一而再共患難,相處亦久,在宋家雙方引見時,傅姑娘自稱是他的義弟,他自然而然地對姑娘改變了稱呼。
親呢的稱呼,令姑娘感到臉上一熱。
“他們沒有把我們送入這種秘室歇息的理由。”她冷笑:“而且,我總覺得那個宋雅貞十分可疑。”
“你的意思是說……”
“她的眼神很古怪,變化多端,有時,她會在注視你的時候,突然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她走動時下身扭動得令人不敢領教,她不是一個黃花閨女。還有,宋家上下男女,身上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氣氛,一種令人感到寒顫的怪氣氛。”
“我想,拉開門就知道你的猜想是對是錯了。”
她迫不及待除閂,拉門。
門拉不開,像是卡死了。
吳縣的捕頭量天一尺張敬,這半年來可說沒過了一天好日子。
吳中一龍是大江以南蘇杭兩府的地頭龍,所控制的江湖行業雖然有大多數見不得人,但總算是有這條龍負責領導,出了大案,多少可以有人可找。
如果沒有這條龍,五花八門的江湖妖怪各行其是,各展神通,老天爺,那不天翻地覆才是怪事。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骯髒,就有黑暗,就有罪犯,就有……
當政的人,誰又不希望轄區政事修明,人人守法,天下太平?
但理想是理想,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是不可能的奢望;至少在一千年內,甚至一萬年內,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產生這種理想中的太平盛世景況。
第十三章 宋女索寶
張捕頭是個頗為正直、幹練、講理的人
他的聲譽不好也不壞,與天下間所有的老同行們一樣,患了同一種毛病: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只要那些天殺的混帳王八蛋歹徒們,不要在他的轄區內搞出什麼殺人放火公案,尤其不要作有屍有苦生的兇案。
再就是那些狗孃養的江湖兇梟,不要在他的轄區內作出反牢劫獄、或者拿小刀子在巡捕背後插一刀等等大小事故。
有屍有苦主的兇殺案發生了,他的屁股就得找郎中上藥治板傷;發生反牢劫獄,他得撤職查辦掛鏈住監牢,巡捕被人殺一刀,那是向他量無一尺直接挑戰,向國法挑戰,向正義挑戰……
吳中一龍是很聰明的,而且大方慷慨,也相當講義氣,對勢力範圍內的歹徒惡棍能收放自如。
因此,量天一尺是相當滿意的,儘管這條龍手下的群豪份子複雜,但只要不搞大案,大事不犯小事不斷是可以容忍的。
容忍一個吳中一龍,已經是相當頭疼的事了,目下再冒出一個雄心勃勃的郝四爺,豈不更令他頭疼?
郝四爺這一亮旗號,這可好,外地的歹徒蜂湧而至,杭霸主、三星盟,還有不三不四來路不明的第三勢力……
全來了,蘇州成了一隻被搗破了的蟻窩。
情勢已控制不住,他哪有好日子過?
韓志高被綁架、被協迫,等於是直接在他量天一尺的臉上摑耳光,甚至是存心砸他量天一尺的飯碗。
這幾天,他明裡神色從容若無其事,但骨子裡咬牙切齒恨上心頭,暗地裡積極部署,作了周全的準備和妥善的安排。
平時,他巡視管區皆穿公服,但查案時僅穿便衣。
吳縣的轄境是府城西南,楓橋鎮是最複雜的管區,治安的頭痛所在,也是他的注意力中心點。
因此,他經常在這一帶巡查。
這天,他在碼頭區巡視,穿了公服,宵小回避。
不遠處是郝四爺的興隆棧,貨物進進出出頗為興隆。
靠近小街的轉角處,擺了一張測字攤,一位獐頭鼠目師爺打扮的人是測字混混,正在整理桌上的文房四寶。
街上行人甚多,誰也懶得理會路旁的攤販是老是少。
小街那一端通后街,后街有經常鬧小糾紛的楓橋客棧,也就是卓無威曾經落腳的一家旅舍。
一位彎腰駝背、挾了一隻長包裹,半死不活的老人,突然停下來,往攤桌前的四腳凳一坐。
“生意好,少年人。”老人怪笑著說。
測字混混哪配稱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