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漓對重槐心軟便也能解釋得通。
楚府同將軍府之間隔了幾條街巷,兩人是走著回府的。天色還早,又繞道去了各色攤位的市集。葉想念隨便看,看得歡快,卻不在什麼攤位上多做停留,她倒是覺得飽飽眼福是件更幸福的事,雖然作為“楚夫人”她很有銀子。
楚之桓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只笑看著她這時很有些孩子氣的神態。葉想念忽然向他揮手,楚之桓緊跟過去,葉想念笑得正燦爛:“墨玖,你看這個!”她蹲在一個深藍色的質地普通的花罐前,罐子裡盛的是沙土,沙土上一朵純紅色的花朵開得正盛,即使是蜷在這一寸土裡,仍然給人一種強烈的絕塵之感,像是世外之花。
葉想念問老闆:“這花叫什麼名字?”老闆是位很憨厚的大叔,他摸摸頭不好意思道:“這個我也不曉得,是我到城外的山裡看到的,看著漂亮就採回來了。”葉想念從荷包裡取一錠銀子,捧走了花。
楚之桓想了想問道:“想念,你是因為喜愛這些東西才只做素菜的嗎?”葉想念抬頭看他,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楚之桓攤開兩手作無奈狀:“我可是很久沒有嚐到肉味了。”葉想念一愣,憨憨道:“不是。”頓了頓,繼續憨憨道:“我只是下不了手去殺掉那些小東西。”楚之桓扶額。葉想念又憨憨道:“你要吃肉嗎?”楚之桓嘆氣。葉想念依然憨憨道:“你現在嫌棄我已經遲了。”楚之桓摸摸她的頭髮道:“不嫌棄,你做的菜很好吃。”
葉想念綻出一個頗為天真無邪的笑,時光在他們身後鋪開兩道長長的影子。他們此時這樣平淡溫暖的走著,彷彿能看到永遠。
此刻相隔不遠的另一街道,也有兩人如此平靜地並肩而行。燕清疏一如往常嫻靜優雅的模樣,雙眸清澈如溪流卻無波瀾。在她身旁的便是重漓,他也同這許多年來一樣,面對她時,最多的是沉默,或者說是冷漠。
“所求不遂,謀望難成。”無端想起空元大師的箴言,燕清疏望向重漓。重漓目光清冷平視前路,對此並不理會。他擁有如寂靜的山巒般線條分明的側臉,瞳色幽暗,似藏深海。身為皇子,所求除了國主之位還能有何?而以重漓此時的身份手段,那簡直易如反掌。所以燕清疏無法明白,為何“所求不遂”?又為何“謀望難成”?
重漓所居的肅英殿位於皇城東南,翻幾道宮牆便能見到繞過半個平城的湘江。而二皇子的明晨殿在肅英殿的對角上,兩殿相去甚遠,重漓與重槐能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尤其近些年,幾乎可算作不相往來。因此回到殿中看見靜坐在客座的重槐,重漓波瀾不驚的臉上也閃過一分意外。
“二哥,”重槐溫聲道,“近來可好?”
重漓示意身旁的燕清疏回內殿,淡聲道:“有勞掛心。”重槐並不在意這明顯的敷衍之詞,繼續道:“二哥望保重身體。”重漓輕哼一聲後又變了神色,似乎有些不悅:“你是有何打算?”重槐道:“過幾日我便遷出宮去住些日子,御醫說宮內的氣息不適合我的身體,父皇便準了我離宮休養。今日是來同二哥告個別。”重漓擰了眉:“是因那幾日的昏迷?”重槐搖頭,笑容一如往日純良:“不瞞二哥,只因我想出宮遊玩一番,才藉著這個事同父皇求來的。”重漓斜睨著他:“你倒是與幼時一般愛亂跑。”重槐笑道:“這宮裡著實煩悶,待久了該生黴了。二哥也常出去走走才是。”重漓不作聲。
將出肅英殿,重槐被燕清疏喚住。他回身拜道:“二嫂。”他倆雖是小時的玩伴,這個稱呼在現在這種情勢也是十分恰當的。燕清疏引他到石亭。
漸入深秋,石亭外的湖水很淺,零落的葉子顯出一點淒涼的意思。兩人相對無言的坐了會,燕清疏忽而問道:“小槐,你可記得你有多久不曾進過這肅英殿了?”
重槐心內苦笑了下:“快六年了吧。”
“你怨他嗎?”
重槐溫和的嗓音變得有些澀和沉:“二哥必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燕清疏黯然:“這幾年我從不曾見他真心笑過,”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也從不懂他在想什麼。”明明日日相伴,卻始終不懂。一個不曾露過真心,一個從來形同孤獨。許多年前一起玩鬧的小女孩與小男孩,如今變成這種情形,彷彿一切皆是幻影。
“二嫂不必過於擔憂,”重槐安慰道:“即使二哥現在與少時有所不同,二哥仍是二哥,這是不會改變的。”不會改變?還是不願相信?
人又是為什麼而改變呢?
重漓與重槐,雖相差五歲,在這一脈子息單薄的宮室裡卻是從幼時便相伴的。身份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