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猜我精軍何用?猜對了有賞。”韓朗邊大方地替華容抹汗,邊狡猾地誘惑。
天已然亮透,大伏天朝陽日光灼灼。
華容咧嘴笑笑,抬起眼睛,雙手揮動輕盈,“潘元帥返京匆忙,軍中沒有足夠的軍糧……這次精兵是要搶糧?”
韓朗得意地搖頭,“精兵不過百餘,哪裡運得了很多糧食。”
“莫非是去燒糧,弄得雙方旗鼓相當?”華容追擊。
“華容身體不好,腦子也跟著變笨了。夏日燒軍糧,豈不是笑話!如今哪裡會沒東西吃?”最近他人冒虛汗,體溫卻發涼,韓朗不是不知。
華容收扇無比遺憾地聳肩,笑容也隨之褪去,搖頭不猜了,誰知剛想轉身,卻被韓朗攔腰抱住,隔著薄衣摩挲著他,“提示句,我要他知道何為有氣無力。”
華容眼波靈活出水,忍住微喘,毫不遲疑極輕唇動道,“毀鹽?”蜻蜓一路低飛,空氣中都透著粘稠味。
“我們回帳。”眼神不容反駁,意猶未盡地淫笑。
次日傍晚,天果然下起來了漂泊大雨。
帳內。
他們兩人身先力行地討論著花開結果問題,“彈”到激烈處,韓朗用手撥開華容額前的被汗浸溼亂髮,盯著他的臉。
“王爺忘了菊花,只開花不結果。”華容含笑大膽回望,身體像把隨時張開弦,支上箭的弓。
帳外。
雨無情傾潑斜下,突然一道電閃如鏈,撕破蒼穹,鞭策天地。
精甲軍潛行穿過沼澤,一出沼澤林,突然舉旗,佯裝突圍,渾厚的馬蹄下泥花飛濺,誰知沒入對方營門,已經被箭雨吞沒了。
領頭的戰馬撲通倒地,人馬頃刻間插滿利箭。
炮鳴聲中,後面有一騎兵已然衝到了前面,將快傾倒的軍旗再次高舉,“軍規第一條,聞鼓進,聽金止,旗舉不得倒。違令者,斬!”
處於軍營中心的林落音,很快聽到了動靜,他立即奔出帳,大雨劈頭蓋臉,幾乎砸得人睜不開眼。
“稟元帥,敵軍闖營,放火想燒軍糧。”
“這種雨天燒糧?”落音皺眉,明知道有詐,卻沒明白對方葫蘆裡埋的什麼藥。
風雨裡那血腥味道越來越濃了,營門內外已衝得沒有血色的屍體慢慢堆積起來。
“元帥,不好了!鹽……被浸水了。”一個士卒飛奔來報,當空一聲轟天雷鳴,幾乎蓋了他完整的句子,可林落音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還愣著做什麼!救鹽啊。”他咆哮著發令。
可等他趕到時,已經太遲了,軍中的鹽已經完全浸透,和著泥水河沙,匯合成一條條小溪完全水化,撈都撈不起。
落音雙手一把抓起泥,水無情地從指縫流出;他不甘心,急中生智扯倒軍旗,浸在泥沙裡,卻還是無力迴天。
如今時晴乍雨、天氣悶熱,明顯已過了沿海曬鹽的最佳時期。而鹽井所在地,均都在韓朗掌控的後方。
無論怎樣,遠水已救不了近渴。
滿身中箭垂死的精甲軍頭領倒在地上,掃了他一眼,用盡最後一口氣大笑,“終不辱使命,這輩子值了!”他的戰馬在一旁聲聲哀鳴。
林落音胸悶,眼前混沌,卻又好似能見那廂韓朗伸手接著雨水,側頭莞爾。
翌日,一夜的大雨終於停歇,日不出,天卻依舊熱如荼。
人不動,都會不停地冒汗。
一場勝利,韓朗倒沒顯露驕橫情緒,只不動聲色詢問潘克下一步意見。
“王爺,林落音現在定在氣頭上,現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不如再磨上幾日,他們沒鹽自然退軍。到時追擊也不嫌遲。”
韓朗托腮冷哼,“他什麼時候成虎了?不過要收拾他,當然是不急;憑他的個性,也是退軍時壓後的命。說不準還想偷襲伏擊,板回一劇呢。潘克,等到他們退到下坡山道,給我直接用山裡的巨石,滾坡開路,全部碾死算了!”
“是。”
韓朗揚笑,這類貓抓老鼠的遊戲,向來是他的大愛。反正一個快沒了糧,一個已沒了鹽。這仗打得真有意思,扳扳指頭,估計自己秋日定能殺回京師;可一想起京城,他又攏了攏眉,“潘克,月氏國邊境婆夷橋那事,你可看仔細了?”
“絕對不會錯。”
“如此說來,京畿果然有內奸。不知流年留京調查,情況怎麼樣了。”韓朗凝眉又陷入沉思。
五日後,中招後的林落音無奈,只能拔營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