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常玩的手氣才好呢。&rdo;金夫人把自家面前的份子推了一半給明沅,沒一會兒功夫,又贏滿了,她笑個不住:&ldo;今兒辦喜事,你們幾個都讓我。&rdo;明沅倒贏了金夫人幾把牌,又吃蜜釀紅絲粉,今兒喜果喜餅是再少不了的,明沅吃著送上來的湯圓餛飩,餛飩裹得龍眼大,裡頭餡兒倒足,除開金夫人那份是素的,餘下的俱是雞湯煮的,水閣裡一時無聲,全聽金夫人講故:&ldo;這湯圓是團團圓圓,這個餛飩嘛,就是混混沌沌,沒這兩樣過不得日子。&rdo;外頭香花寶樹,臨著水閣的池心還擺了一對對十八枝的蓮花燈,夜裡點起來光華萬千,別個都嘆金府富貴,金夫人偏不應:&ldo;你們看著費銀錢,這可是要辦兩回事的,咱們家老三也要出嫁,扎一回用兩回,不費。&rdo;金玉的嫡母就陪在後頭給金夫人端茶,聞言只是笑,半句也不敢多話,金夫人不當面給她沒臉,這些日子卻很是遠了她,叫她有苦也訴不出來,妝委屈罷,婆母不吃這一套,可她實是委屈的,哪裡知道養了這麼多年,養出這麼個來。只當自家爭了好的去,還不一樣一場空,進了門還更尷尬,金家除了出一個女兒,再想旁的可都沒有了。金夫人吃了小餛飩小湯圓,推了牌告一聲罪,說是年老覺多,要往後頭歇歇去,走的時候卻拖了明沅:&ldo;通判夫人,煩請扶我一把。&rdo;明洛頂上明沅的位置摸起牌來,明沅跟著金夫人進了內室,還猜想著她怕要舊事重提,家裡既沒應又沒推,金夫人這裡實不好回話。金夫人卻不曾再提起,只叫她陪坐,吃些個點心素食,知道她有了身子,笑著點頭:&ldo;紀通判我瞧過,是個好孩子。&rdo;她這年紀當祖母也確是夠了,說得高興,叫丫頭拿了她年輕時候戴的首飾出來,說是舊的,可金夫人家裡確不是富貴出身,這東西還是為著給明沅才新打的。&ldo;倒不敢收這樣重的禮,四姑娘也該妝扮起來了,給了她戴也是好的。&rdo;明沅提到了金寶兒,金夫人便露出點笑意來,上上下下看了明沅一眼,輕輕嘆了一聲。&ldo;我拿她們當珠玉,她們偏只拿自個兒當瓦礫。&rdo;金夫人說得這一句,也不再跟明沅繞圈子:&ldo;通判夫人是個眼明心寬的,這貓兒晴的簪子正配你。&rdo;蝴蝶大珠配著貓兒晴的首飾給了她,約定了金玉過門也來當女家客,那便是不去蜀王府了,明沅應得一聲,看金夫人這樣子,果然同紀舜英猜測得不差,蜀王府遞了枝條來,想的是結了兒女親之後,金大人看在親家的面上,緩得一緩,可金大人卻不會為了個孫女兒,就失了皇帝的歡心。蜀王以為自家是給出了個蜀王妃,金家卻只當自家收了個鋪國將軍夫人,這筆帳不用算,一個覺得虧了,一個覺得沒賺,兩邊都沒討著好去。明沅倒有些為了金玉可惜,此時想起來,才嘆紀氏心正,她只須袖手不管,家裡可還不鬧翻了天,算一算年紀,灃哥兒也要議親了,她不在京裡,且不知道給他定了個什麼人家,若是按著溫柔淑女來挑,總不大錯。金珠是從成都府嫁到保寧府去,黃昏來接放得許多鞭炮,外頭震天響,裡頭女眷堵了耳朵,聽著這一串串的炮聲嬉樂,等天色暗下來,又放煙花。送走了金珠,金玉跟金寶兩個也到前頭來了,金夫人手一伸,拉過了金寶兒,摸她的臉蛋:&ldo;放這樣響的炮,可嚇著寶兒了。&rdo;眼睛連掃都不掃一眼金玉,金玉也不尷尬,挨著坐到嫡母身這,陪笑說得一句:&ldo;四妹妹膽子大,走在廊下還拉我呢。&rdo;金寶兒全投在金夫人懷裡,撒起嬌來,裡頭坐得這許多人,眼兒一掃,就知那個要嫁進王府去的,反倒是三個裡頭最不得寵愛的了。眼風來回轉了個圈兒,這些個夫人太太們,有精明的自然也有中庸的,各自想一回,喜禮紅包不能薄,那是給蜀王府的面子,可伸手拿出來的添妝便不如原來預備的,金珠金玉兩個竟沒分別。明沅懷著身子不飲酒,吃了兩杯蜜水調的素酒,紀舜英卻陪吃了幾杯,聞著身上有酒氣,明沅不肯叫他進房來,他吃得面上發紅,還去書房洗了澡。擱了花露去酒味,手一抖,倒多了些,酒味明沅不愛,香味也不愛,捂了鼻子不叫他進,他垂頭喪氣回了書房獨眠,第二日身上還香,沈同知碰都不敢碰他,別個卻只當他在胭脂戶中有了香好的,還沒過午,蜀王的小兒子就著人送了帖子給他,請他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