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骯髒卻沒有硝煙的戰場。骨肉至親都能利用,誰又會在乎別人的孩子呢?
如若不是麗妃沒有自己的孩子,而皇帝又子嗣稀薄的話,白淵大概是活不到如今的。因為身為皇子,他多多少少的,總是會阻礙了某些人的路。
不知怎的,紅玉見到這一幕,覺得很是心酸,便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沒一會兒,舞袖閣外,傳來了內侍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一屋子的忙下跪恭迎聖駕。
白淵從木盞盞的床上爬下來,在床邊站好,待皇帝進來的時候,給他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白景玄往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沉聲道:“都下去。”
“奴才(婢)遵旨。”
所有宮女內侍都退了出去,忽略掉昏迷不醒的木盞盞,屋內只剩下白家父子二人。
白景玄越過臥房內的繡屏,來到外間的小榻上坐下。
白淵隨後走了出來,在白景玄面前站定。
“跟朕說說,你是怎麼會去賞心園的。”
白淵聞言,低下了頭,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一跟白景玄說了。正好錯過了他打量他的目光。
白景玄子嗣稀薄,到如今也只得了四子二女,但這卻不代表白淵能得寵。他既非長子,且生母地位低下,給不了皇帝任何幫助,養在麗妃膝下的時候,又因為麗妃的私心,而被帶偏了方向。這樣一個沒有背景才學的皇子,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將來會有前途,而白景玄作為帝王,在關心國家政事之餘,最在乎的,就是對繼任者的培養。
很明顯,從前的白淵,沒有這個價值。所以他不受寵。
無情最是帝王家。
可是如今,白景玄覺得,他的這個第四子,似乎有些變了。
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遇上這樣的事,不僅沒有嚇壞,如今,對事情發生之前的情景的描述,也還算清楚。。。。。。
待白淵說道,他因為對湖中的金魚好奇,而趴到湖邊去抓魚,最後岸邊的那塊石頭鬆動了,他便掉了下去的時候,白景玄原本有些隨意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氣勢迫人。
將木盞盞從水裡救起來的時候,他便發現了纏在她手上的絲線,當時就對此有些懷疑,如今聽了白淵的話,便是確定了,這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貼身侍女的疏忽,忽然出現的貓,一直在岸邊遊動的魚,鬆動的石頭。。。。。。
這群人的膽子愈發的大了!
白景玄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門。
白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難過。他的父皇,果真是不在乎他的。也許,這偌大的皇宮,就只有那麼一個人在乎他,而那個人,卻因為他的不聽話,而昏迷不醒。。。。。。
舞袖閣外。
李德福見皇帝走了出來,正想迎上去,卻發現他嚴重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嚇得渾身一激靈,步子便定在了原地。
“擺駕鸞鳳宮。”
“擺駕——鸞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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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蓮容殿。
綠衣一直守在柳昭儀身邊,見她一直低垂著頭,不言亦不語,只當她是傷心過了頭,便在心中為她不評。
想著,娘娘這麼好的人,從來不會為難過任何宮人,亦不曾與其他妃嬪有過爭執,這些人怎能這麼狠心,下得了手來害娘娘呢。。。。。。
綠衣想著,再次將目光投到柳昭儀身上,卻發現她的肩頭在微微的顫抖,她不由得哽咽道:“娘娘,您哭出來吧,哭過之後,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仔細一聽,卻是聽到了笑聲。
綠衣嚇了一跳,隨即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娘娘她,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呢?
然而事實卻不容她反駁。
柳昭儀緩緩地抬起頭來,臉色仍舊是蒼白的,唇角卻是微微上揚的,那笑聲,便是發出的。
容顏不變,秀美一如從前,然而那雙昔日裡清澈的眸子,如今卻好似染上了天底下最好的墨,漆黑無底。
“娘,娘娘。。。。。。”綠玉被這樣的柳昭儀嚇到了,結巴道。
“本宮為什麼要哭?”柳昭儀說話聲音虛弱沙啞,卻讓人無端的覺得恐懼。“那些害了我孩子的人,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
到時候,本宮會讓她們知道,即便是哭,也是一種奢求!
柳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