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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懷抱。生在舅家,自秋及冬,歲將暮矣,慕戀之心,終無以自遣。每以明燭,倚床獨坐,夜半方就枕。所居室東邊,有修竹數竿,竹外有亭。前任州官有子婦美而少,因得暴疾,遂至不起,殯於亭中。經歲後,移歸鄉里,然精誠在亭中。每為妖崇以迷少年,生不知其詳。一夕,方掩門而坐,將及二更許,忽聞窗外步履聲,生意其兵吏夜起,不以為怪。

頃之,叩窗甚急,生出視,則見嬌娘獨立窗下,曰:“君何不懼,候君久矣。”生不知妖,欣然與之入室,曰:“子何以得此來?”答曰:“舅妗熟寢,無有知者,故來相就。”將旦,告去。囑生曰:“此後,妾必夜至,兄無干不必至中堂。或入,偶相遇,不必以言相問,恐人有所覺也。妾或與君語,幸無見答以狎邪之言,妾必有為,君宜引去不對,則人將謂君無心於妾,庶可釋疑也。”生曰:“子若夜必一至吾室,吾入何干!”

言訖遂去。自後妖夜必至,凡月餘,人莫知之。生常經數日方一入中堂,左右問之,以他事對。或遇嬌,則遠望引避。嬌自生再至,益屈已以事飛紅,平日玩好珍奇之物,紅一開口,則舉而贈之。錦繡綾羅,金銀珠翠,惟紅所欲,人皆呼之為紅娘子。紅見嬌之待己厚也,漸釋舊憾,與嬌稔密,嬌結之愈至。

時小慧年已長,見嬌屈意事於紅,語嬌曰:“娘子,通判之女,貴人也;飛紅,通判之妾,賤者也。奈何以貴事賤,此小慧日久所不能平者。”嬌因嘆曰:“我之遇申生,爾所知也。紅與我有隙,屢窘撓我。今生遠來已久,我不能與之一敘間闊者,蓋阻於此耳。苟不屈已以結紅之心,或者與生胥會能保其無語乎?我不自愛而屈事之者,為生設也。”因吟詩一絕雲:“雨勤春寒花信遲,痴雲礙月夜光微;披雲閣雨憑誰力,花開月圓且待時。”吟畢,因泣下。

慧曰:“娘子芳年秀麗,稟性聰明,立身鄭重。向時遊玩花園與湘娥並行,娥不讓,先登樓梯,娘子怒以告夫人。夫人不治,兒不食者兩日,其負氣有如此者!前年罷官西歸,驛舍床帳不備,重以繡茵,周以羅幃,猶思其不潔;焚沉爇麝,夜半方寢,其愛身有如此者!娘子善歌,眾所共知,親族聚會,申請,再四,終不肯出一聲,其重言有如此者!今既委千金之身於申生,若棄敝屣,而又下事飛紅,喪盡名節,此妾之所大不曉者。況娘子詩詞清麗,文章華贍,名聞於時久矣,當今少年才子鹹願一見而不可得,苛求婚姻,豈不能得一申生也!又兼申生一第之後,視娘子頗似無情。今雖在此,呼之而不來,問之而不對,諒必有他意也。

娘子何自苦執如此?“嬌曰:”爾勿言,天下豈復有如申生者乎!以生之才美,必不負我,必得生而後己。“慧知嬌眷戀申生之心如鐵石,乃亦諂事飛紅。紅後感嬌之結己備至,盡釋前憾,喟然謂嬌曰:”娘子盡日以來,憔悴特甚,若重有所思者,何不與紅一言?紅受娘子之恩厚矣,苟有效力,當以死報。“嬌但流涕不言。紅固叩之,乃曰:”我之遇申生,爾所知也,他何言?“紅曰:”此易事。妗年尊,終日於小樓看經;堂室之事,娘子主之。果有所圖,敢不唯命!“嬌鄭重謝之。

自此,紅常與嬌為地,求以見生。然生每夜遇妖之後,以為真嬌之來,累十餘日不入中堂,精神昏倦,終日思睡。嬌眷戀之極,情不能已,與紅曰:“我別申生,動經一載之餘。今咫尺天涯,對面如此,我何以堪?”言已,忽僕於地。紅扶之而起,良久方蘇。紅見嬌失意,懼妗有疑,乃誑妗曰:“嬌娘子多苦寒疾。”妗信之,故嬌雖憔悴,不疑也。紅一夕至嬌所,嬌方掩淚獨坐,殊不勝情。紅因曰:“娘子如此,而申生如彼,此豈有人心者!妾近見申生,屢以實情告之,往往不顧。且其神思昏迷,況彼所居之地,名娼豔女甚多,想年少不能自持,它有所耳區,宜乎寡情於娘子,何自苦乃爾。

試一索之,便可知生之所為矣。“嬌見生之相棄甚也,因紅語亦疑之。至晚遂令小慧及紅房下小侍女蘭蘭夜出伺生起處。慧與蘭蘭同至生室前,見窗內燈明,慧因穴窗細視,見生與一女子對坐,顏色態度與嬌娘無異,因私相嘆駭。歸室,則見嬌與紅並坐於室。慧曰:”娘子適至生室乎?“嬌曰:”我與飛紅同遣爾去,我二人坐此,未嘗動,爾安得妄言。“慧、蘭同聲曰:”適來申生與一女子相對而坐,絕似娘子。若此,則彼為何人也?“嬌、紅大駭。良久,紅曰:”舊聞此地多有鬼魅,諒必此類惑之,宜其待娘子恝然也。“因欲與慧、蘭等再出視之。時夜深,門守甚嚴,不復可出,遂止。明晨,嬌詐以妗命召生入室,不過;再四召之,方來。小慧前導至後室,見嬌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