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鐘見她躲於大妃身後,不便再追,只站住了問道:“那你好好地說完,要真是脂粉方兒便罷,要是賣弄巧嘴取笑人,還是不饒你的。”大玉兒道:“真個是好方子,李時珍《本草綱目》裡寫的,你聽著:三月三日採桃花,七月七日採雞血,和塗面上,二三日後脫下,則光華顏色也。”哲哲詫異:“你讀的書越發奇怪了,怎麼竟然看起《本草綱目》來,難道貴妃自己配胭脂還不夠,你連太醫院也省了,要自己坐堂問診,懸壺濟世了麼?” 一連三夜的處子之舞(4)大玉兒自悔失言,含含糊糊地道:“哪裡,也是恰好在手邊,隨便翻上兩頁,還不是跟貴妃一樣,找找調理的方子罷了,其實和醫藥無關。”孃兒幾個彼此嘲笑揶揄著,牽牽絆絆走進花園裡來,各自心懷鬼胎,且不急著賞花,只管一徑走到八角亭中坐下。丫環們忙送上錦墊等物,又忙忙傳茶水點心來,頃刻擺了十幾碟子。哲哲嘆道:“可惜現在是秋天,不是丁香花開的節氣,縱然有方子也沒辦法。倒是這張玉簪粉的方子是應景兒的。”娜木鐘便命伴夏指揮眾丫環往園裡採玉簪花去,自己和哲哲大玉兒用絹帕拭淨,精心挑選上等好花以竹剪刀剪去花莖,製成玉簪盅,灌入胡粉。原來這玉簪花於農歷二月抽芽,六月開花,莖柔葉圓,大如手掌,葉端尖尖的,從中心的葉脈上分出整齊的支脈來;到了六七月裡,就有圓莖從葉片中間抽出,莖上有細葉,中生玉一般雪白花朵,少則五六朵,多則十餘朵,長二三寸,開放時花頭微綻,六瓣相連,中心吐出淡黃花蕊,香淡而清,並不散發,花瓣朝放夜合, 一連三夜的處子之舞(5)哲哲蹙眉道:“那都是以後的話,要交給禮部慢慢議處的。如今且只說這綺蕾,她住在永福宮裡,再張狂也還是有限,改日大汗賞了她自己的寢宮,那才叫饑荒呢。”娜木鐘驚道:“前些日子恍惚聽了一耳朵,說大汗要給那賤人修建新宮,還說得空想問問娘娘呢,敢情竟是真的?一個察哈爾的小賤人罷了,住進莊妃妹妹的永福宮裡已經是抬舉她了,還不足夠,蓋宮起殿的,她也配?”哲哲嘆道:“你不知道這裡的緣故。前些日子太醫出出進進的,說是綺蕾八成是有喜了,依規矩,妃子懷孕七個月須得安排自己的寢宮,這回可好,八字沒一撇呢,大汗倒已經先給預備下了,派了專人侍候起坐,三餐都是御膳房專人負責專人檢查,都快越過我的頭去了。”娜木鐘翻翻眼睛,想你剛才還說什麼“不過新鮮三天”,這麼快倒又抱怨“越過我的頭去了”,真是做了大妃,想怎麼說話都行。然而現在不是鬥嘴賣乖的時候,大敵當前,她們須得同仇敵愾,且“綺蕾有喜”的訊息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大驚失色:“她有身子了?現在都這麼著,果然生了兒子,還不得上房揭瓦?”哲哲道:“雖然日子淺,還做不得準,看那情形總是有了七八成把握。傅太醫親自把的脈,六月二十四那日給荷花上壽,宮裡散花糕,大汗再三叮嚀給她的花糕要單做;就是方才我去永福宮,她出來請安,傅太醫還在一旁說是大汗親下的口諭,叫她不必跪安呢。”娜木鐘愈發妒恨,且也詫異,問道:“為何花糕要另做?難道給我們吃的是不乾淨有毒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