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達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如此激動猖狂,不過是因為你害怕。”
他看著劉黑闥認真說道:“若是你心中沒有對燕王的恐懼,若是你不怕燕王,你又何必說這些話?聽起來有些道理,你說的也慷慨激昂,可實則這正是你內心卑微恐懼的表現。因為你害怕燕王,所以你才會用激烈的言辭詆譭他。你能做到的,也僅僅就是這樣而已。”
他看著劉黑闥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很可憐。”
劉黑闥臉色變了變,隨著臉孔的扭曲他也變得暴躁起來,他一把抓住牛進達的前襟後猛的將他推出去,牛進達身子踉蹌著往後退,腳下不穩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我可憐?”
劉黑闥冷笑道:“那你呢?現在你自己倒是說說,是你可憐,還是我可憐?”
他一腳將桌子踹開,從腰畔將橫刀抽了出來指著牛進達咆哮道:“你如今不過是個階下囚而已,有什麼資格說我可憐?若是我想,我現在就能把你剁碎了餵狗。你執意維護李閒那廝,那他怎麼不來救你?”
劉黑闥嘶啞著嗓子喊道:“燕雲寨不是標榜什麼不丟棄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麼?我怎麼看不到他來救你?”
“牛進達!”
劉黑闥猛的將橫刀戳進地裡嘶喊道:“若是今天他來救你,我便承認我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外面傳來嗚嗚的淒厲的號角聲。
“敵襲!”
“敵襲!”
一聲一聲驚慌失措的呼喊傳了進來,撕碎了寧靜的清晨。在那一聲一聲帶著顫音的呼喊聲中,隱隱還有轟隆隆的悶雷聲傳來。劉黑闥和牛進達投身軍武十年,又怎麼可能聽不出那聲音到底是什麼發出的?
這一刻,劉黑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這一刻,跌坐在地上的牛進達仰天長笑!
本來約好的,今日午時燕雲寨精騎突襲夏軍大營。可是太陽才剛剛從地平線上鑽出來,黑甲上遮了一層塵土的燕雲精騎…。。。到了!那轟隆隆的悶雷聲越來越近,就好像敲響了無數面巨大的戰鼓。
……
……
站在瞭望塔上計程車兵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遠處。陽光並不刺眼,即便直視著看也不會覺得不舒服。也只有這清晨時候,人們才能肆無忌憚的欣賞太陽初升之美。當太陽的顏色由紅色變成金色的時候,柔和的光芒也消散不見。
朝陽的輝照下,大地似乎被塗上了一層金邊。很快,太陽光就變得越來越強烈,強烈道誰也不敢盯著那個方向看。
負責瞭望計程車兵舒服的伸了個攔腰,掐算著時間等待同袍來換自己下去休息。事實上,昨夜其實他和另外兩個在瞭望塔上計程車兵就商議好了,三個人輪流睡覺休息。可到早晨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另外兩個人還死豬一樣睡著。
他並不覺得這是失職,因為大家都知道,燕雲寨的人馬去打瓦崗寨了,燕王李閒如今在上千裡外的雷澤城和瓦崗寨大軍對峙,而夏王則帶著十萬雄兵渡過了黃河,並沒有遭到燕雲寨水師太強烈的抵抗。
所以,他確定飛熊軍的營地是安全的。
竇建德麾下最精銳的三支軍隊,分別是蘇定方的飛熊軍,兵三萬。原來大將軍王伏寶麾下的飛豹軍,兵三萬。大將軍曹旦麾下的飛鷹軍,兵三萬。這三支隊伍訓練有素,集結了夏軍中大部分戰兵。而號稱精銳中的精銳的,則是竇建德的親衛營,兵兩萬,用竇建德自己的話說,他的兩萬親衛營足以抵得上十萬大軍。
飛熊軍是蘇定方一手訓練出來的,由一支新兵隊伍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已經蛻變成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也正是因為蘇定方對飛熊軍的控制力太強,飛熊軍看起來近乎成了蘇定方的私軍,所以竇建德才會將其調離。
竇建德深知,一個將領如果對軍隊的控制已經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那麼毫無疑問,這支軍隊是恐怖的。同樣毫無疑問的是,這個將軍也是令人畏懼的。他知道蘇定方是一員虎將,但他也同樣擔心這員虎將有一日插上翅膀單飛。他親自率領大軍南下,最不放心的就是蘇定方的飛熊軍。
王伏寶的飛豹軍已經被他收了回來,和親衛營混編之後,親衛營的規模已經擴大到了五萬人。而曹旦是他的大舅子,而且曹旦還隨軍南下,所以他並不擔心飛鷹軍。他擔心的只是飛熊軍,前車之鑑,王伏寶和他另一員愛將程名振相繼起了異心,他怎麼可能還放心讓蘇定方率軍屯兵在外?
這就是李閒說的,竇建德犯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