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他幾次。”
“他現在也在南詔麼?”
“不……我不知道。”拓跋昌下意識地回答後心裡倏然一驚,隨即改口,心裡暗生警惕,這婦人看起來平靜溫和,卻暗藏心機,套了他的話去。他果然還是太嫩了麼,義父以前從不派他單獨行動,偏偏今夜卻讓他留下來……
“你不用緊張,”桂玲瓏看他一眼,道:“我只是問你一些故人的情況。方才你義父不也讓我想問什麼便問什麼嗎?”
“是。”拓跋昌想起方才的情形,心裡疑惑不已,不禁多看了桂玲瓏兩眼,他跟隨拓跋琊日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如今晚一般。對這女子的不配合,似乎反而很樂在其中。
“你們來的時候經過上京了吧,我之前只聽說蓬萊王入主上京城,不知城中現在如何了?皇宮裡怎樣了?先皇后、清妃、常妃、還有……太子,現下都還好麼?”
拓跋昌有些詫異桂玲瓏問得如此之細。但還是一一回道:“蓬萊王攻入上京城時,皇宮燃起大火,紛亂中清妃和常妃消失不見,先皇后和太子卻在含元殿中靜候。蓬萊王登基稱帝后。將先皇后囚禁於上林苑冷宮中,太子拘禁於棠梨宮中,還沒有聽說有新的處置。”
“清妃和常妃不見了麼?”桂玲瓏正在抬起的手一頓,問著。
“紛亂中不見了蹤影,有人說是被不滿的太監沉屍水底,有人說是趁亂逃脫了……”
“我知道了。”桂玲瓏打斷拓跋昌,沉思不語。
以青青和常隌的本事,桂玲瓏可不信她們會被什麼不滿的嚇人沉屍水底,肯定是趁亂逃出了宮。溟蘭和孩子被蓬萊王安置在宮中,想來不會有什麼事。想到此桂玲瓏不禁心中一痛。宮裡的那個孩子,她還從未見過呢,還沒有抱抱他,也沒有看著他長大,還有自小便被蓬萊王養大的騰兒……
“我一向不太喜歡你義父這個人。”桂玲瓏突然說道:“不過在為人父母上,他做得比我要好得多。”
拓跋昌遠遠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說道:“義父告訴過我,他答應過你,要幫你保全一個孩子。”
“嗯,”桂玲瓏嗯了一聲,道:“若有萬一。你護著靜兒即可。至於你義父問我的事情,我還要想一想。”
“是。”拓跋昌躬身應了一聲,又如青松一般站著不動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心裡都波濤洶湧,卻又都靜默無言。
不知不覺天微微亮起來,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楚靜在床上翻了個身,桂玲瓏恍然覺察,猛地坐起身來,忽又回頭一看,少年竟還如昨夜一般站著。
“我要再歇會兒。你也去休息一下罷。你放心,我們母女出不了這個院子的。”桂玲瓏說著起身走向床榻,回頭看少年時,不禁愣了一下,竟然是個細緻乾淨的少年,沒有拓跋琊日身上的抑鬱古怪。
“是。”少年如她的貼身隨從一般躬身應了一聲,悄悄開了窗閃身不見了。
不知拓跋琊日從哪裡找來的這樣一個孩子,希望這孩子不要變成他那般的人,孤傲決絕,沒有朋友。桂玲瓏心裡默默想著,躺到床上擁著楚靜睡了。
外面已經陽光燦爛的時候,楚靜才醒了來。她只覺自己這一覺睡得非常地沉,一夜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母親還在身邊沉沉睡著,她身上似乎有雨的味道,楚靜心裡想著,不想吵醒母親,骨碌著眼睛自己想事情。
外面那個姓長孫的男人,是她的生身父親。楚靜每想到這一點,就覺得說不出來的彆扭。在她不長的生命裡,她一直認為,上京城那個被稱為天下第一謀士的楚知暮才是她父親,她無數次想象過他的模樣,羽扇綸巾,風姿翩翩,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但她卻從未料到,想象中的那人從來就不是正確的人。長孫,長孫將軍,長孫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不知道,從未聽說過,也毫無概念。
母親似乎跟他很熟稔,提到他的時候,眼裡的神采也不一樣,楚靜看著熟睡中的母親,雖然她還未長出皺紋,但歲月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不過在回憶這位長孫將軍的時候,彷彿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楚靜想伸手撫摸母親的臉,卻又忍住了。母親愛著這個人麼?應該是的,不然不會露出那樣的神情,不然不會來南詔找他,可是上京城裡的楚知暮呢?母親對他,這個做了她十幾年名義夫君的男人,又是懷著怎樣的情感呢?
楚靜不能想象,也不能體會母親的心路歷程。小小年紀的她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只覺這一切都煩人得很,若是能逃離這一切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