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意無意的瞟了劉修一眼。劉修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嘴角挑起一絲得意的笑。
站在大巫師的屍體前,單于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的猛跳,手腳也有些發麻,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他瞪著同樣嚇傻了的呼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還想再冒犯天神一次嗎?”。
呼徵汗流浹背,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襖,可是還是覺得渾身冰涼。這個由他代替天神選出來的大巫師連第一次在諸部落的頭領面前露面都沒來得及,就在一次請神時再次暴斃,和上一任大巫師的死狀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守護大巫師的人異口同聲的說,他們聽到了大巫師死之前的慘叫聲,那是一個奇怪的口音,從來沒有聽到過。口音雖然奇怪,但是其中的意思卻非常明白,天神對他們的冒犯非常生氣,再次降下神譴,處死了這個根本就是來路不正的大巫師。
護衛的人一口咬定,那是大巫師請神之後,神藉著大巫師的嘴發出的神啟,是神的意旨。
呼徵不敢再有任何妄想,借他兩膽子,他也不敢再試一次,這次是他選的大巫師死,下次說不準就輪到他了。
單于暴跳如雷,大巫師死了,即將來臨的正月大會上,他怎麼向其他的部落交待?沒有一個能夠與天神進行溝通的大巫師來傳達神的旨意,他這個單于的位置還坐得穩嗎?他已經冒犯了天神,而且是兩次,現在還能不能求得天神的原諒,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在他看來,整個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而這一次,都是因為呼徵。呼徵惹怒了漢人,漢人不願意把從天神處得到的訊息轉告給他們,非要他和大巫師去請。上個大巫師不肯去求,反而口出狂言,所以她遭了天譴,這任大巫師來路不正,更是連說話的機會就沒有就死於非命。
漢人!單于突然想起了劉修要他和大巫師一起去見他的事情。他不敢怠慢,立刻準備了一份豐厚的禮物,帶著親衛營衝出了美稷王庭,藉著雪地反映的月光,頂著刺骨的寒風向北追去。
劉修靠在輜重雪橇上,掰下一塊**的麵餅塞到嘴裡,慢慢的嚼著。這麵餅沒有發酵,又冷又幹,口感非常差。才兩天,他的嘴裡就吃出了泡,連喝水都非常難受。郝昭見他每咽一口都有些費勁,就想燒些熱水,幫他煮點好吃的。劉修拒絕了,他甚至不讓郝昭燒水給他煮一下面餅。
他堅持要和所有計程車卒以及隨軍的民伕一樣。
這並不是崇高,劉修現在也非常想立起帳篷,升起火,燙上一壺酒,烤上一隻羊,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哪怕是停上一天兩天的,也沒人敢呲牙,但是他知道,如果他這麼做,他以後就別指望士兵們為他賣命了。
段熲是名將,為什麼能成為名將?不僅僅是他用兵有一套,最重要的是士兵們相信他,願意為他效力。為什麼士兵相信他,願意為他效死力?因為段熲愛兵如子,和士兵們同甘共苦,士兵們受了傷,他親自為他們包紮傷口,照料他們,在邊疆十餘年,他和士兵睡一樣的地鋪,吃一樣的飯,所以他指揮起來,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將士們也一往無前。
名將容易當嗎?不容易。自古能稱為名將的,這一點是基本要求,像霍去病那樣的畢竟是異類。他橫掃漠北,其實是有漢武帝的強大支援在背後,他率領的都是漢軍中的精銳,配備了漢軍中最好的武器,所以才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
劉修的肩上有太重的擔子,不管是從民族的高度,還是從家族的高度,他都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和士卒同甘共苦這一點都不能做到,他又憑什麼爭霸天下?
可是這餅還真是難吃啊。劉修嘆了一口氣,郝昭手中接過酒壺喝了一小口。冰涼的酒水將口腔凍得有些麻木,滑下嚥喉的時候,就象一坨冰滑了下去。
“大人”郝昭又要勸說,劉修堅決的搖了搖頭,把徐晃叫了過來,“請王別駕來一趟。”
王允很快來了,他看了一眼劉修手中的麵餅,眼皮顫了一下,從袖子裡掏出自己的酒壺遞了過去。劉修接在手中一摸,酒壺是熱的。
“我一直放在懷裡的。”王允面無表情的說道,“北疆我常來,這是和邊卒們學的,喝冷酒對身體不好。”
劉修怔了一下,自我解嘲的一笑,拔出壺塞喝了一口,又用袖子抹了一下壺嘴,這才還給王允。王允有些詫異,他對劉修剛才這個小動作表露出來的意識非常高興。他在把酒壺遞出去之前,就在考慮接過來之後是當著劉修的面擦一下,還是等到了劉修看不到的地方再擦,沒想到劉修自己主動擦了。
“晉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