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得罪!好,好,算是你厲害!
劉全泰想罷,復暗笑說道:“我早已說了,我們都是肉眼,不識英雄!於今誰還耙說你是賊咧”這誣告的罪,不待你說,做東知道了,必然重辦!“劉全泰正在這裡說??,忽聽得外面一陣歡呼之聲,都喊:”好了,羅老爹來了!“劉全泰即撇了向樂山,慌忙往門外跑。
向樂山回頭一看,只見那些鄉紳,簇擁箸一個身材矮小得和十來歲小孩一般的老頭兒進來。
鬢髮都漆黑,若不是面板露出蒼老的樣子來,誰也得說道人不過四十歲。穿??一身金黃色的葛布衫褲;左手提一根二尺多長黑中透亮的旱菸管,有大拇指粗細;估量那旱菸管,必是純鋼打就,加上了一層退光漆,提在手中,似覺有些兒分兩!右手握??一把極大的蒲扇,像他這麼小小的身材,足夠當一把雨傘用!
向樂山一見羅新冀進門,即仰天大呼道:“我久聞羅老英雄大名,不憚千里前來拜訪!那知道羅老英雄的莊客們欺負外路人的本領真大,竟將我繩捆索綁在這裡!這難道就是羅老英雄待客之道嗎?”
羅新冀聽了,哈哈大笑。走過來,伸手往屋柱上一抹,辮絲線和綁手的麻索,登時如被快刀割斷!
向樂山大吃一驚!不由得兩膝一屈,拜了下去道:“弟子今日才求??師傅了!”搗蒜似的一連叩了四個頭。
羅新冀忙雙手攙住,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請快起來,同去寒舍,此地真不是待客之所!”向樂山立起身。同到羅新冀家裡。羅新冀拿褲給向樂山穿了;將偷來的女褲,還了羅新冀的莊客。
原來眾鄉紳和保正,見劉全泰對向樂山作揖,同樂山又將屋瓦牽掉了許多,恐怕真個把房屋牽倒了!急忙派人飛報羅新冀。羅新冀只道是有意來炫本領的;所以也使出本領來,赤手劈斷了繩索!
向樂山所以吃驚的緣故,就因他自己頭上結的那綹絲辮線,是野蠶絲結成的;比較尋常絲線,不知要堅牢多少倍!便是用快刀去割,也不容易割斷。為的是仗??這條辮線打人,若不是特別堅牢,有力的一扭即斷,又如何能當兵器使呢?羅新冀居然能絕不費事的,隨手抹斷!有這種本領,如果動起手來,還經當得起嗎?怎能教向樂山不五體投地的拜服呢?
向樂山在羅新冀家,住了半年,得了羅新冀不少的本領!
遍到家中,同閔賢有些不願意向樂山拿??絕頂的天份,去了書不讀,專練這好勇鬥狠的武錘,教他和向曾賢,同去衡陽書院讀書。因那時衡陽書院的老師,是當代經學大家王闈運;向閔賢也是他的私淑弟子。因此教兩個兄弟,趕到衡陽書院去讀書。
向樂山??得重整書帙,跟隨向曾賢同去衡陽。在衡陽讀了兩年多書,學問長進到甚麼地步,是摸不??看不見的。但是這兩年中,他們兄弟在衡陽,收賣的舊版書,卻是不少。向曾賢自己會刻圖章:凡是他的書,每本上面,都蓋了一個“樂知山房藏書”的章於;每人有二十六箱,那時衡陽出產的大牛皮衣箱,又堅牢耐用,價值又便宜;向樂山兄弟,遂每人買了二十隻裝書。
二年之後,王闈運走了;換了一個沒多大學問的老師。他兄弟便不願意商住衡陽書院了。
因書箱??贅,就僱了兩條民船,裝載書箱,包運到平江悟口上岸。兄弟二人,每人坐守一條。
當那搬運書箱上船的時候,兩名腳伕臺一口皮箱,只壓得汗流氣喘!腳伕因爭論要增加力錢,說:箱裡裝的不是衣服,衣服沒有這麼重;必是金銀珠寶。碼頭上的習邊:搬運金銀的力錢,每挑每臺,比搬運穀米什物須貴二成。
向樂山懶得和那些腳伕多說,就依照搬運金銀的力錢給了;也沒說明箱裡全是書籍的話。
誰知船戶認真當作是二十大箱金銀,就陡起了殺人越貨的念頭:見樂山兄弟,都是文弱的書生,年紀又輕,更沒有僕從。
這念頭一起,招待他們兄弟,便份外的????;每日好酒好肉的,辦結二人吃!他們初次坐這長途的民船,又在洪楊亂平之後,那知道江湖上的利害?各睡在各人的船上,吃喝飽了,就拿??書看。停船啟碇,以及經過甚麼碼頭,全不顧問。船衍了四日,船戶只因沒有好下手的地方,遂商量這夜並不停泊,在江心動手。
這夜的月色很好。向樂山生的這條船在前,向曾賢的船在後,相離有半里河面。向樂山生性本來喜酒。尋常的民船,照例黃曾時就停泊不走了;有時恐怕趕不上第二蚌埠頭,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就停了;從來不曾坐過在月夜行走的船。這夜倒覺得很斑興,獨自拿了